“現在沒有。”陸懷安倒不擔心,笑道:“不過我又不長住,過陣子就回來,住工地也行的。”
“那你這袋子板栗可怎么辦……”
這東西放久了長蟲,又是花錢買的,她可舍不得吃。
陸懷安笑了笑,拍了拍袋子:“我也不瞞你,我是準備拿去賣的。”
“賣?”沈如蕓滿腹疑云,有些不敢相信:“這……誰會買啊。”
這玩意兒,賣得出去嘛?
剝個老半天,還塞不滿一嘴,填不飽肚子不說,生的吃多了還拉肚子。
“沒事,我自有主張。”
看著她心事重重的去了,陸懷安斂了笑,嘆了口氣。
其實她不說,他也知道她難處,只是他媽那性子,他幾十年都沒改變得了她,當下他也就不白費這勁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他給她塞了兩角錢:“我現在錢不多,你在家里如果艱難,就買點東西,撐一陣子,等我回來就好了……”
“我不要!”沈如蕓很是激動,推他:“你要出去干活,身上得多放點錢,我在家里花不著什么錢……”
說著,她翻開床墊,把自己藏的錢塞給他:“倒是你,在外頭也沒人照顧你,你千萬小心,多帶點錢,別餓著。”
全是分票,也不知道攢了多久。
見他不說話,沈如蕓急了:“這是我媽給的,我先頭不是不給你……”
“我知道。”看著她糾結的樣子,陸懷安有些想笑,更多的是心酸。
這錢,他怎么收得下去,拿著燙手啊。
第二天,他一早背了包出門。
吃完早飯天都還沒亮。
他爸倒是起來了,他媽還是生氣躺著。
交待了幾句,陸保國就回去睡覺了。
沈如蕓跟著送到半路,陸懷安勸了幾句,她才答應回去。
“我媽那個性子,你別搭理她,她說什么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說。”陸懷安看著她紅紅的眼角,也挺無奈:“我知道難為你了,等我回來……”
明年的事他現在許諾也沒意義,后面的話他沒再說。
“我知道的。”沈如蕓忍著眼淚,笑著朝他抬了抬手:“我不會跟媽吵的,你放心。”
陸懷安有些不舍,但還是咬著牙走了。
扛著一袋子板栗,實在是快不起來。
等到地兒,周支書和周樂誠幾個已經到了好一會了。
“你這帶的什么呢!?”帶他們進城的是個精壯的漢子,扛著個大包,手里還提了倆:“先說好啊,我可是扛不動了,你要帶也行,路上得你自己提著。”
周支書瞪了他一眼,給介紹:“這是我兄弟,你叫他錢叔就行。”
“錢叔。”陸懷安故意憨厚的笑,拘謹地道:“哈哈,怕過去沒地兒睡,帶床被子,還帶了點衣服,不重的,我拿得動。”
反正他是把衣服全墊在板栗外面了,就怕碰壞,擱外頭一瞅也看不出來里面到底是啥。
旁邊的周樂誠乖巧地站著,目露好奇。
他倒是一身輕爽,背了個包就完事,估計東西全放在錢叔那袋子里。
周支書很是不舍,跟著再三囑咐周樂誠:“一定要聽錢叔的話,到了學校把介紹信給校長,等隔陣子放假了就回來……”
“行啦周哥,我辦事,你放心,我們先走啦,得趕車。”錢叔一看就是行走慣了的,也沒那么多講究。
轉兩趟車,花了三毛錢。
陸懷安把袋子塞車座下,目光時不時掃著周樂誠。
一路上風平浪靜,沒出現任何差錯。
甚至中途轉車的時候,錢叔也把他看顧得緊緊的,恨不得全程拉著他的手。
上一次,他究竟是怎么丟的?
錢叔這號人物,如果還跟周支書有往來,他定是會有印象的,可他確實一點記憶都沒有……
陸懷安想著,忍不住在心里嘆息。
以周支書對周樂誠的看重程度,怕是如今這么好的兄弟倆,擱那以后就反目成仇了。
大概是經不得念叨,剛一下車,竟然就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