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陸定遠整個人都懵掉了。
“怎么,不認識了?”陸懷安聲音低沉,打量了他兩眼:“吃飯沒?”
萬萬沒想到,見面之后,他第一句話是說這個。
陸定遠眼圈一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搖了搖頭。
幾年沒見,兩個人都變了。
陸懷安洗去了一身浮躁,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行事之間,開始有了點老板派頭。
而陸定遠,再不復從前張狂模樣,眉宇間多了三分煩悶。
熬在那個家里頭,誰都會煩會悶的。
陸懷安帶他去了粉店,找了個靠里邊的位子坐了,點了兩個豬肝粉。
碼子是現炒的,料放得足,價格也不便宜。
正因著價格不便宜,這里頭基本沒啥人進來,要吃的也都是擱外頭椅子上吹著風吃。
陸懷安沒急著說什么,埋頭吃粉。
粉確實很好吃,陸定遠吃得滿頭大汗,倒一點都不覺著冷了。
吃完了,陸懷安開車帶他去了江邊。
倆人在石頭欄桿上坐下,陸懷安扔了根煙給他:“說說吧,怎么回事。”
一直沉默的陸定遠看了他一眼,把臉扭到了一邊:“我,遇到了點事。”
他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打從出世開始,他媽就看不慣他女兒。
覺得她礙事,只想要個男娃。
但陸定遠真不覺得男女有啥區別,半哄半騙的,好歹算是留下了。
他媳婦也還算爭氣,第二年又懷了,這回生準了,生了個兒子。
結果就因為他女兒帶著弟弟玩,沒看好,他兒子摔了一跤,結果他媽就踹了一腳,把他女兒當場踹到了池子里。
“水冷得很。”陸定遠抽煙的手都直哆嗦,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她也小,不懂得告狀,我回去的時候衣裳都換了,只知道她今天著了涼。”
第二天就病了,他媽也沒給他們說。
喂了兩天藥,眼看著燒得厲害了,才叫了個郎中到家里看。
后面吃藥吃好了,卻三天兩頭淌鼻血。
“也說不得是什么問題,醫院啥都檢查不出來。”陸定遠抹著眼淚,再不復人前的死撐。
在他哥面前,他嚎啕大哭:“哥,我真的好怕啊,我怕囡囡像你一樣,走了就不回來了。”
他跟趙雪蘭動了刀子,翻了臉,帶了所有的錢,跑出來的。
聽著他說的這些事,陸懷安感覺像在聽自己的翻版故事。
“唉,我夾在中間是真的難受啊,一邊是我媽,一邊是我媳婦,天天干架,根本勸不住。”
鬧的最兇的,就是這回孩子出了事。
陸定遠的媳婦,本來就不是什么隱忍的主。
陸懷安想起從前,趙雪蘭也試圖壓過她,但是被她撅回去了,加上她娘家近,兄弟兇悍,鬧了一回狠的,趙雪蘭就此消停了。
反正還有個沈如蕓嘛。
只是,她連陸定遠都沒放過,這是陸懷安想不到的。
“那你媳婦呢?”
說起這個,陸定遠就真的只剩下苦笑了:“她走了。”
兒子被婆婆帶著,女兒重病無治,丈夫軟弱無能。
她挑了個大太陽的好天氣,收拾了兩件衣裳就走了。
“聽說是去了定州吧,不清楚。”
她可不是沈如蕓這般好性子,她身體好好的,能跑能跳,家里也是慣大的,沒吃過什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