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周樂誠為她付出,她都在害怕。
像是天平兩端,他放上去什么,她都在計算,自己是否能還得了。
她跟別人不一樣,她沒有理所當然享受別人付出的自在感。
因為她的父母,親人,哪怕是給她買過一根針線,都是要仔細算個分明,哪怕是用挖地償還都得還了的。
“可是當你沉下去,我明白了。”她睜大眼睛,眼淚一顆顆滾了出來:“這些都不重要,我還不還得了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像周樂誠給她打電話分手時說的一樣:過往都將過去,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這種情緒,她從前不明白。
現在,她終于懂得。
“我太要強了,我總是覺得,你高高在上,以一副施舍的樣子對我伸出援手,我有多憎恨曾經,就有多不敢面對你。”
所以她想爭個前程,想要房子,想要努力爬上去,至少,能跟他并肩。
周樂誠瞪大眼睛,艱難地搖搖頭。
傻姑娘,感情,哪能算得這么清楚明白的啊。
他張了張嘴,沙啞地道:“我,沒有……怪過你。”
溺水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最后的印象是,明明不會水的小晴,拿著根棍子,努力地探身出來伸向他。
他毫不猶豫地抓住,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就像,當初在苗家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點頭,跟著他走。
看著抱頭痛哭的兩人,所有人都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行吧,兜兜轉轉,到底還是在一起。
周樂誠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的,輸了兩天液,又活蹦亂跳了。
主要是嗆水導致感染比較麻煩,其他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反倒是苗招娣,穿著濕衣裳,又悲喜交加的,周樂誠沒事了,她卻病倒了。
沈如蕓去探望她,苗招娣明明燒得臉蛋通紅,眼睛卻非常明亮。
那是一種,對生活充滿了期盼的模樣,再不復從前死氣沉沉的感覺。
“其實,我覺得你有些想法沒有錯。”沈如蕓給她削著蘋果,溫和地道:“我甚至挺理解的。”
當時開這個店子,她也是有著類似的想法。
畢竟當時,陸懷安已經站得很高了,她不想落后太遠。
苗招娣怔住,有些遲疑:“你……”
是來嘲笑她的嗎?還是諷刺?
“你想自立自強,這沒有錯,但得看一看時機,在自己不夠強大的時候,放低姿態,依賴一下親近的人,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沈如蕓把蘋果塞在她手里,語重心長:“尤其是,不要口是心非,容易寒了身邊人的心,明白嗎?”
喜歡就是喜歡,明明白白,坦坦蕩蕩。
功利就是功利,憑本事爬上去的,只要正大光明,就不要畏畏縮縮。
每個人都有功利心,這很正常,只要不利用身邊人,就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明白……吧?”其實苗招娣還是沒聽太明白。
沈如蕓彎唇笑了笑,挑眉:“你想法是好的,但方法錯了,有個既賺錢,又不影響感情的法子,要不要試試?”
剛好,她想開個分店,可姜姐沒空,她得回北豐。
想來想去,竟是苗招娣這般有事業心,又有牽絆的人,最為合適。
苗招娣眼睛一亮,緊緊地握住蘋果:“我可以!”
“很好。”沈如蕓掏出一份合同:“工資從上班當天開始算起……”
給的工資不低,甚至挺高,而且不影響她上學。
苗招娣算了一下,如果能一直做下去的話,她甚至很快就能攢到一筆錢:“那我很快就可以把錢還給錢叔了!”
她可一直沒有忘記,那房子,可是借的錢叔的錢買的呢!
屋外的三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周叔這一下是真的放心了,拍了拍周樂誠的肩:“眼光不錯。”
歹竹出了好筍,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