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左相的位置,談空明一坐就是五十年,期間他經歷了老皇帝與先皇駕崩,甚至先皇駕崩的時候,小皇帝那時候才五歲,但即使在這種君弱臣強的情況下,左相也沒有起過半分僭越之心,兢兢業業幫小皇帝穩固皇位,清除內外一切不和諧聲音。
如今,衛國局勢能如此穩固,真是能隱隱穩居三國最強的地位,左相談空明可謂是功不可沒。
可如今,小皇帝卻處心積慮的想對付他,甚至不惜損耗衛國的國力,這讓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隱隱有些寒心。
作為三朝老臣,談空明有贊拜不名、入朝不趨、持劍上殿的特權,如今他手持先帝托孤時御賜的金錘,神色默然的走到群臣之后,一言不發,沒人知道他如今在想什么。
看著沉默的談空明,群臣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先帝雖然給了談空明這三項特權和金錘,但談空明卻幾乎沒有用過,金錘更是束之高閣,今日怎么突然拿出來,難道要跟小皇帝翻臉嗎
群臣心中都有些惴惴,但因為左相昨日閉門謝客,不接見任何人,所以這些人也不知道左相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能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而在皇位的小皇帝,看著談空明手中的金錘,也有些心慌,因為這金錘是他父皇給談空明的,并且賜下此金錘的時候,他父皇有言在先,若新帝昏庸,誤我衛國,汝可持此金錘,殺之另立。
所以,從名義上來說,手持此錘的談空明,是完全有資格殺他的。
雖然這只是名義上的,群臣肯定不會放任談空明這么做,但小皇帝此時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生畏懼,坐在龍椅上稍微往后縮了縮身子。
談空明沒有在乎別人的目光,也沒有在乎小皇帝的瑟縮,他只是手持金錘,沉默的坐在他的椅子上,安靜的好像泥塑菩薩一般。
群臣看了一會,發現談空明沒有任何開口的跡象,心中微微有些放松,然后皇黨這邊的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流程,在議事的時候,直接將話題引向了隴北的戰事,然后讓前幾日才逃回來的宋應,訴說隴北的詳情。
因為之前已經商議過了,再加上小皇帝也暗中給了他旨意,所以此時的宋應沒有一絲畏懼,站出來之后,直接將罪責全給推到了童文山的身上,并且著重強調了齊傳武叛國和韓文忠棄城而逃之事。
說完這些之后,宋應高聲說道“啟稟陛下,臣認為,童老將軍雖兵敗,但情有可原,再加上他已殉國,就勿需對他繼續追責了。”
“但齊傳武叛國投敵,直接導致童老將軍戰敗,此罪不可恕,應誅其族親,還有京平關守將韓文忠,此賊臨陣脫逃,致使京平關淪陷,此罪同樣不可恕,應明正典刑。”
“如此,方可以儆效尤,昭我衛國之威。”
這些處理方式,是這些皇黨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童文山跟左相相交莫逆,所以不再追責他,算是安撫左相,至于其余兩人,則要追究他們的責任,以此來攻訐左相門人。
“你就是宋應吧。”
一直都十分沉默的左相談空明突然開口了,他用有些渾濁的雙眼,看向了宋應,然后開口說道“就是你,斷了童文山的糧草讓他兵敗的吧”
被這個年邁老人盯著的宋應,感覺自己好像被猛獸盯上了一般,隱隱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他定了定心神,然后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開口問道“左相在說什么下官不是很明白。”
談空明沒有理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繼續問道“就是你,關了京平關的城門,將數萬將士堵在京平關外,任由他們死在蠻族手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