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揚州城內情勢大變,這兩人早就秘密聯系到一起,握手言和。
只是他來的兒子還沒有過那道坎,各自站在自家父親一側下首,互相瞪視。
只見顧金標手中一枚棋子落下,自身旁仆從手中接過茶水,沖著韓友亮道:“韓兄,依你看,林家子那里會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罷手?”
他不說林如海,而是說林家子,心中所向,不言自明。
韓友亮手微微一頓,輕笑道:“顧兄實在是高看我了,兄弟一介武夫,那里懂得林家的心思,不過顧兄不提林御史,單提林家子林昭,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他此番問出,不只是韓友亮面帶疑慮,便是顧海全和韓文沖,也是豎起耳朵來。
他倆都見過林昭的,知道這人有萬夫不當之勇,似乎也聽過他頗有文采,但畢竟只有十五六歲,想必是林如海手里的一個跑腿的,何德何能受顧金標如此高見?
顧金標淡淡一笑:“韓兄只怕是心有疑慮吧?想必今日的事情,你已經得到詳細的情報了,那么我問你,林御史能讓一群仆役,短短兩個月時間成為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嗎?”
韓友亮搖搖頭。
“那么,巡鹽御史衙門外的大樹忽然接連倒下,攔住暴民逃路,而那些巡丁推開之時,卻不費力氣,你覺得林御史能做到嗎?”
韓友亮繼續搖頭。
隨即看向顧金標:“顧兄,你的意思是這林昭身手不凡,是此次行動的核心?”
顧金標點點頭道:“不錯,此子只有十五六歲,卻練成如此高明無敵的神功,一拳打碎漕標的鐵盾,這是令公子親眼所見吧?”
韓友亮看了一眼自己兒子韓文沖,回頭對顧金標道:“不錯!”
顧金標道:“這兩個月來,林御史在官場上長袖善舞,將那些鹽商逼得步步后退,逼得官場眾人也不敢正面和他作對,接下來才有的衛家借助你我兩家的矛盾,展開的試探性攻擊,若是林家子沒有這等神通,你覺得會有今天的結局嗎?”
“自然不會。”
顧金標道:“這林家子擔任典史,只怕日后不能參與科考,但他有萬夫不當之勇,所以將來必定走武職一途,只要抓住機遇,必定青云直上。你我二人奮斗半生的職務,只怕再人家眼里,不值一提!”
韓友亮默然。
他當然聽出顧金標的深意,若是他兩個千戶投奔林昭,或者讓自家兒子跟著林昭混,他二人在背后支持,林昭青云直上之日,便是他兩家更上一層之時。
顧金標呵呵一笑,手中茶杯放下,抓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之上道:“正所謂落子無悔,當年四王八公見太祖潛龍在淵,便傾力追隨,遂有今日家族之興盛。而去年致仕的宰相朱軾年幼家貧,得衛家資助,他年朱軾直上青云,衛家也成為揚州鹽商,豪奢數十年,這都是現成的例子。”
韓友亮不由得連連點頭。
而顧海全和韓文沖則對視一眼,面上露出震驚且欽佩的神色。
兩人想到那日在如云閣外林昭的表現,在聯想到如今人家都已經辦差了,自己卻還在做紈绔,不由得心生感慨。
或許追隨這樣的英杰,日后我二人的前途,能超過父親也未可知。
將兩個年輕人的反應看在眼中,顧金標向著韓友亮笑道:“哈哈,韓兄,你若是這一棋下錯,這一條大龍可就要被我給屠了啊!”
當日,河營守備千戶顧金標、揚州漕標千戶韓友亮,聯袂登門拜訪林如海,宣布河營守備、揚州漕標當會和巡鹽御史衙門聯手合作,遏制官鹽走私。
而他兩位千戶家的衙內,也對林昭的差事十分感興趣,紛紛叫嚷著愿意追隨左右,做個免費幫手,以增長見識,不做個混吃等死的衙內。
消息傳出,揚州官場震動。
不僅僅是揚州知府,以及遠在金陵的兩江總督、布政使、按察使們也震驚的發現,到了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官場的手段對付揚州巡鹽御史衙門了。
而林昭之名,也徹底震驚兩江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