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賈璉不知輕重,擔心這樣的傳出去后,會惹惱其他勛貴,讓榮國府無法在京城勛貴之中立足。
賈璉被賈赦責罵,早就習慣了,完全當耳旁風一般。
至于賈政,他雖覺得賈璉的提議有點道理。但是想著大房二房并未分家,若是榮國府歸還欠銀,他也少不得要出銀子。因此眼觀鼻、鼻觀心,對此不發一言。
倒是賈母,因為見識更多,沒有急著做決斷,反而問賈璉道:
“璉兒,你在通政司,耳目眾多,你說陛下是怎么想的,要不要我們這些勛貴,歸還當年接駕的欠銀?”
這話說得到對,但是皇帝真的要安排戶部追查下來,難道大家用這句話頂回去嗎?
再說了,如今連甄家這樣的人家都要被抄了,清查虧空的事兒,在地方上已到了最后關頭。再往下去,這把火就要燒到京中了!
“等等,朝廷的旨意,這戶部尚書,是林家姑父。鄰家姑父雖然剛正,但卻是一個念舊情的,皇帝怎么可能讓他逼迫我賈家還賬?如此說來,榮國府還能茍活一段時間,有些事需要及早安排了!”
心中想著,賈璉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向賈母道:
“陛下的意思,我們做臣子的哪里敢妄加揣測?”
“只是甄家所欠的銀子,聽說有不少是當年接駕之時欠下的。”
“如今甄家因為欠銀的事兒要被抄家,我們這些同樣欠下接駕銀子的,只怕也是要還上去的。”
賈赦插口道:“不過棒打出頭鳥,我們榮國府雖然欠了許多銀子,就算要還,也得等其他人還了,我們再準備。”
他說道這里,看眾人都是點頭,便看向賈政:“不過甄家的禮物太過燙手,無論如何也要還回去的,這件事一定要定下來!”
賈母點點頭:“老二家的,甄家的東西咱們不能收,趕緊給退回去。寧可他們出事了,咱們家舍些錢財,也不能這時候給咱們家招罪。”
“有宮里的娘娘在,就算賈家出事,我們二房必定無憂的。”
王夫人心里想到這里,對于眾人的話語便當做耳旁風,只對著賈母笑道:“老祖宗放心,媳婦心里也是有數的,怎么能讓他們拖累了咱們家?我給他們家的票據上,寫的日期是幾年前甄家女人進京來咱們府里拜見的日期。那個時候托來的財物,可不算咱們家窩藏贓物,頂多只能算是咱們家幫著甄家存一筆錢財罷了。況我在票據上也寫的很清楚了,這些財物是他們家老太太為了給他們家的寶玉上京來說親準備的,先寄放在我們這里,等她們議親準了,再請我們家做保山時拿出來的,很是不拖累不到咱們家。”
賈母方才放了心:“如此就好。這么說,這東西暫時也不用退了,再等等看,若圣人查抄出票據,令人來咱們家搬東西,你們不許攔,該多少就搬多少給人家;若圣人沒查抄出來,也算是圣人看在老圣人的面子上,給甄家留的一點后路。等這事的風聲過了,你便把東西給人家送過去,讓他們也有個活路,也不枉咱們親戚一場了。”
賈璉在一旁聽了,和鳳姐對視一眼,知道事情已經難以挽回了。
都火燒眉毛了,家里的長輩還在為雞毛蒜皮的小利益算計來算計去,當真令人齒冷。
見事已不可挽回,府里窩藏贓物的罪名怕是決計跑不掉了。賈璉和鳳姐心中嘆了一口氣,面上卻還得強忍著心里的不適,陪著笑臉。
等回里屋休息去了,兩人便請來李嬤嬤,三人細細商量了一番后,借著給惜春、巧姐他們送鋪蓋的名義,把家里的東西能送的都送過去了,又請林昭幫忙,讓自己做了首告,只求能多積攢一點功勞,將來這罪名能不涉及到自己和孩子們身上。
甄家的事情處理的很快,孝德帝命忠順親王主辦、三司協理,錦衣衛親赴江南處置。
只用了一個多月,端午前便了結了。處置的法子也十分簡單粗暴,當官的男子一律處斬,白身無罪的無論男女皆沒入奴籍,家產全抄,甄家老母念其哺乳太上皇一場,賜一處莊子養老。因甄家而牽扯出來的江南道的一堆官員處置亦同。
端午節的時候,林如海夫婦終于抵達京城了。
從碼頭從府之后,便有無數親朋好友過來見面,好不容易應付完,又去面圣,等回來之后,一家人總算有了自己的空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