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低著頭,模糊的應了聲。寶玉忙上前磕頭道:“老祖宗,我不要這些東西,你留著吧,只要你長命百歲,將來孫兒孝順你。”
王夫人在一旁急的手帕都扭成麻花了:哎呦我的傻兒子啊,要不是今天被他們鬧了這么一場,這些東西本來全部都是你的呢,如今生生少了那么一大半了,你還往外推做什么?
賈母招手把寶玉叫過來,摸著他的頭道:“我知道你孝順,可是這些是我給你的,你只管收著,將來便是出去了,也要經常過來看我才好。”
寶玉流著淚點頭。
賈赦在一旁冷漠道:“寶玉和三丫頭是好的,他們姐妹過去也好。老太太,我也在這里說個話,將來三丫頭出嫁,我肯讓她從我們府里出去。至于寶玉,只要老太太歡喜,將來我也是愿意管的。”
聽賈赦這么一說,賈母心底的石頭落下了,她一生的心事都是擔憂寶玉將來過得不好,賈赦這個伯父愿意管他,至少他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便是王夫人和夏金桂,也松了口氣。王夫人只要寶玉沒事,便什么都不在乎,哪怕自己被大房一家嫌棄也成,橫豎自己也不待見他們。
夏金桂卻是知道,只要大房還愿意讓寶玉依靠,將來不僅自己兒子出仕便宜,便是自家的財產,也是穩妥的。
有了這層保險,夏金桂便不做痕跡的掃了王夫人一眼。
她心里明白,寶玉落了這么多好處,自己的婆婆必定是眼紅的,只怕當日就會收到她手中。
可是放著她夏金桂在這里,你王夫人能拿走一兩銀子,也算她夏金桂無能!
果然分家不久,王夫人便叫來寶玉和夏金桂,要把老太太給寶玉的店鋪和銀錢拿到自己手里,口中笑道:“……你們還小,我也是心疼部門,尤其是寶玉,你到底沒管過這些東西,一些事情都是生疏的,我給你留一個店鋪,讓你練練手,等逆做熟了,也穩妥了,其他我再給你。現在就先收在我這里,橫豎我就寶玉這么一個兒子,我的東西不留給你們,以后還能給誰?”
寶玉站在一旁,并不說什么,金桂聽了,將脖項一扭,嘴唇一撇,鼻孔里哧了兩聲,拍著掌冷笑道:“太太說的當真是好笑,媳婦還沒嫁過來之前,太太經常在老太太面前稱贊,說媳婦也管家,店鋪往來的事情做的慣常的,怎么這會子就不提了?莊子店鋪,便是寶二爺沒管理過,媳婦也是做慣了難道不會?我兩口子,有什么事難道不會自己商量?非要你這個做太太幫他看著?再說了,媳婦可是聽說了,就是因為太太管家時間太長,公中的店鋪俱都虧損了,太太現在想幫我們看著,若是虧損了怎么辦?太太想必知道,媳婦還沒出閣的時候,我們夏家的產業便是我一手打理的,且生意蒸蒸日上,所以用不著太太幫我們照看,太太還是收攏自己得的那一份,好好的收拾,別虧損了惹得大房恥笑,那就是阿彌陀佛了!”
“你……”王夫人頓時臉上一陣清一陣白,滿肚子怒氣憋在嗓子口出不來,幾乎背過氣去。
周瑞家的就在一旁陪著,連忙上前道:“二少奶奶,常言道百事孝為先……”
一語未了,只聽“拍“的一聲,周瑞家的臉上早著了夏金桂一掌,金桂登時大怒,指著周瑞家的問道:“你是什么東西,敢來教訓我!我不過看著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年紀,叫你一聲媽媽,你就狗仗人勢,天天作耗,專管生事.如今越性了不得了。我和太太說話的時候,你還敢插嘴。反了你的天了!”
隨即對一臉鐵青的王夫人道:“當初太太請了娘娘諭旨,是因為媳婦商戶出身,極擅經營管家之道,進門之后直接委任管家大權,現如今府里分了家,若是太太覺得媳婦還能管家,那媳婦就繼續管,不過得萬事聽我的安排。若是太太覺得媳婦不能管,那就趁早收了去,反正一個五品郎中府邸,沒有老祖宗給的,也沒多少家當,還沒媳婦閨中的一個院子大呢。”
說罷,也不待王夫人說話,便對寶玉倒:“二爺,我們先回去吧,太太累了!”
寶玉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太太,我已經把店鋪交給金桂打理了,橫豎交給她我放心。若是太太覺得不舒服,我便做主,把老太太交給我的兩萬兩銀子給了太太,希望太太氣順一點。”
夏金桂眉毛一揚,正欲說話,可是寶玉眼神掃來,讓她內心一動,便不在說話,只是冷哼一聲。
寶玉和夏金桂就這么走了,王夫人眼睜睜的看著兩人離開,只覺得自己如寶似玉的兒子被別人奪走了,更惱怒的是這個兒媳婦竟然如此不孝,不但敢頂嘴,還敢當著自己的面,打了周瑞家的一巴掌。
打狗也要看主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