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并不代表,我對人類有什么好脾氣。”
隨著最后一句話說出口,語氣中的惡意越發的明顯。明亮的三只貓旅店一樓的光線驟然減弱,多蘿茜和瑪格麗特公主都為此感到驚訝,不相信他居然敢在公共場合這樣做,但隨即她們便察覺到,只有桌邊的幾人能夠注意到周遭環境的變化。
夏德和維克多番尼誰都沒有說話,隨著桌子周邊光線越發的昏暗,從腳下的磚縫中涌出一股股的黑泥,頭頂天花板的縫隙,啪嗒啪嗒的向下滴落黑色的泥水,就彷佛整個旅店都在腐爛。
瑪格麗特公主明明看到了那烏黑的泥水,甚至滴落到了鄰桌戴帽子客人桌面的肉湯中,將湯水濺起,但他依然渾然不覺。
溫暖的室內吹起了陰風,似乎隨著維克多番尼的心情變化,整個環境都在改變。一些細碎的聲音傳進三人的耳朵中,仔細分辨,那些滑膩的聲音像是在勾起心底最原始的,但那語調與夏德上午用圣水燒掉“維克多盒子”后出現的聲音非常相似。
南國的公主意識到了他們招惹了某種恐怖的存在,身體在那黑暗中不自覺顫抖的同時,又看向了金發女作家。
后者看起來狀態還好,轉頭抿著嘴看著夏德。而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年輕偵探周圍已經率先完全陷入了黑暗,就彷佛黑色的泥潭完全籠罩住了他所在的空間。
但夏德并未被那蠱惑人心的黑暗吞噬,并不明亮但的確絢爛的圣銀色光芒自他周身散發。望著那銀色的月光,瑪格麗特安茹感受到了本能的心安,就彷佛在盛夏的夜晚,端著酒杯遙望夜空中最圓滿的那輪銀月。
“真是了不起,你居然沒有被吞噬。”
原本標準的德拉瑞昂語,在黑暗中出現了嚴重的回音和發音的扭曲。維克多番尼仍然坐在夏德的對面,但坐在那里的又彷佛不是他。
只是匆忙一瞥,瑪格麗特公主便在那人形的輪廓中,恍忽間看到了一個扭曲龐大的漆黑影子。霎那間的巨大精神沖擊,直接讓她的眼角流出了血。閉上眼睛大口喘息著,再也不敢睜開眼睛。但閉眼的動作,卻又讓其他感官變得更加敏銳,讓她隱約間似乎要窺見這片黑暗中潛伏著的東西
恐懼、憤怒、、饑餓,種種異樣的情緒同時涌上心頭,然后在心底瞬間引爆。瑪格麗特安茹微微散發著紅色光芒的眼睛勐地睜開,但看到了夏德身上的銀色月光,那種莫名的情緒卻又逐漸平息了下來。
她與金發女作家一起看著夏德身上的光芒,這是徹底變得黑暗的周遭唯一能夠讓人心安的光源。三只貓旅店中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但似乎又只是他們消失。
一張木桌,四張長椅,四個“人”,黑暗中只存在這些物體。
黑暗中咕咕涌動著黑色的泥漿,注視著夏德的瑪格麗特安茹能夠聽到有人正趴在她的身后,在她的耳邊低聲催促著她去實現心底的。
身體在發光的夏德表情正常,確認自己的同伴暫時無事,他看著對面逐漸脫去人形的家伙,在承受著精神污染的同時,微微點了點頭,像是確認了什么
“我們也無意與你作對,既然這樣,不如你給我一個維克多盒子,讓我復制一下錢幣,我們就算兩清了,怎么樣”
瑪格麗特公主知道這是在向對方“投降”,但她理解這種行為。這次他們招惹上的東西,不是人類能夠隨便接觸的怪物。
“當然好。”
維克多番尼明明就坐在桌邊,但重疊著的聲音卻是從黑暗的遠處傳來。
一雙人手出現在了夏德的身旁,手中捧著木質的“維克多盒子”。黑暗吞沒了那雙手后方的空間,就彷佛是斷掉的手浮在空中。
夏德將盒子捧到自己的面前,從口袋里取出智慧之幣放進去。蓋上盒子再打開后,盒子里依然只有一枚硬幣
“瞧,你做的東西完全不管用,我還真以為你的造物可以隨便復制遺物呢。”
夏德語氣輕松的嘲笑道,坐在他對面,半個身體都和黑暗融為一體的男人低聲說道
“智慧,是也無法復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