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一旦他失去理智,極有可能轉頭把普林賽斯小姐吃掉,因為對方是這里唯一的活人,味道顯然比惡靈或者魚頭人好吃。
“還有最后一道菜。”
船長的聲音,仿佛柔軟的尸體拖行在沙灘上。那種惡心的滑膩感讓夏德想到了膠體,隨后想到了腐敗的爛肉。
他睜開眼睛,右手哆嗦著去扒拉面前的餐盤。
【你感覺到了嗎?】
“什么?”
【當你的饑餓達到某個極限,渴求進食的欲望帶來的后果,可不是讓你吃掉背后的漂亮姑娘那么簡單。】
現在的情況下,她居然還在輕笑。夏德有時候感覺,即使是這個世界毀滅了,說不定自己腦袋里的聲音仍然可以發出如此好聽的聲音:
“原來......我明白了。”
他最后拿住的那只盤子里,居然是黃色的焗豆。這種菜肴是海港城市早餐時常出現的食物,有時候也會作為酒館里的下酒菜。
夏德伸手捻起一顆,顫抖的手停頓片刻,然后閉著眼睛將豆子放進了嘴巴里。
隨著嘴巴的嚼動,他此刻充分的感知到某個“極限”,他能夠承受的饑餓極限已經不遠了。
捻起第二粒豆子放進嘴巴里,胃部的不適感居然奇跡般的全部消失了。轉而是一種發自靈魂的饑餓感覺,迫使夏德想要去吃點什么。身體最原始的本能正在逐漸的消磨意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他的感知正在搜尋可以吃的東西,而一旦他真的做出決定,那么外鄉人這個個體的存在,恐怕就會從此消亡,而這艘船上會出現一個可怕的家伙。
捻起第三粒豆子放進嘴巴里,夏德呆愣了一會兒,然后一頭栽倒在桌子上,不動彈了。
誰都沒有說話,惡靈們看著夏德,船長也在看著夏德,甚至連普林賽斯小姐也在看著夏德。
它們在期待著他重新坐起來,然后轉頭吃掉身后的年輕姑娘,而普林賽斯小姐則期待著他重新坐起來,然后笑著對她說一切都結束了,是他們勝利了。
但夏德就這樣安靜的伏在桌面上,一動不動。普林賽斯小姐甚至都已經遺忘了時間的尺度,眼睛看到的夏德,仿佛在那里趴了一萬年。
沒有悲傷沒有哭泣,她不知道夏德是怎么了,但她知道,作為二環術士的夏德已經為付出了他能夠付出的一切,現在輪到她了:
“現在,輪到我了!”
年輕姑娘的聲音沙啞,但聲音中蘊含的感情又是如此的熱烈。她微紅的眼神很亮,即使此刻唯一的同伴已經倒下,五環女術士也依然堅強。
普林賽斯的含義是公主,但這位公主可不絕對不是故事里柔弱的可笑女人:
“現在我來替代他,吃掉所有的食物。如果我吃完了,游船上所有被你們劫掠的人,都要被放走。”
“沒問題。”
船長點頭,惡靈們躁動著,但又無法違背規則直接去襲擊這個女人。
普林賽斯小姐,低頭看了一眼伏在桌面上的夏德,然后走到他的右側。
伸手捻起盤子中的豆子,閉著眼睛丟進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