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壽道長抬頭看了一眼,神色平淡。
“道友上來一敘?”
杜興笑了一聲,問了一句。
寶壽道長沒有沿著樓梯登臺,而是運使法力,直接升到高臺之上,一步往前,站在了這上面。
“這里是獵妖府的最高處,尋常是有紅衣斬妖吏輪流駐守,可以在這里看清整座城池。”
杜興緩緩說道:“從道友進城之前,本官就在這里,看著你的一舉一動。”
寶壽道長平靜說道:“難怪一路走來,總覺有人窺視,還以為是什么藏頭露尾的宵小鼠輩,原來是杜大人居高臨下,在俯視眾生。”
說完這一句,他便也沒有拐彎抹角,當下直奔主題,冷淡道:“你與本座,皆為煉神境,修行人之間的事,卻把鄭元這樣的凡俗之人牽扯進來,不免顯得過于卑劣!”
“本官請你到此一敘,立于高臺,觀看風景,體會一下本官作為廣山域最高主事人的眼界,如何變成了道長興師問罪?”杜興面帶笑意,說道:“你這番話,又是何意?”
“你心知肚明,何必裝模作樣?”寶壽道長出聲說道。
“看來道長還是喜歡直來直往,之所以擊殺羅震,想必也是如此性情。”
杜興笑意收斂,神色冷淡,說道:“不久之前,皇陵被盜,而無極魔宗太上長老卓書崇在其中來去自如,并在無聲無息之間便殺光了八百護陵禁軍,京城獵妖府認定,卓書崇必有內應!而鄭元此人,曾經參與修建皇陵,如今本官拿他審問,自然合乎規矩。”
說到這里,他似乎意有所指,飽含深意地道:“就算掌域大人都不能無故阻攔。”
“鄭元不過凡夫俗子,當年參與修建皇陵,也只能涉及皇陵外部,而皇陵內部之事,與他何干?”
“有沒有關系,誰又知道呢?指不定他就是盜取了皇陵內部的建造圖!”杜興笑了一聲,近前半步,低聲道:“既然道友喜歡直來直往,本官便也與你直說,只要你交出玄元龍鼎珠,本官立即放了鄭元……否則,他這把年歲,在牢獄之中,怕撐不過一頓刑罰。”
“你若敢殺他,本座就敢強闖獵妖府,親手宰了你!”寶壽道長寒聲道。
“本官煉神境大成,在真人之中,也屬前列,你一個后輩真人,就真有把握勝過本官?”杜興微微昂首,又道:“莫說你是否能殺本官,可強闖獵妖府便是死罪,你堂堂煉神真人,為了區區一個凡人,就要把自己的性命賠上?”
“大夏獵殺榜上,那些煉神境的妖魔,也不見得都被大夏王朝全數斬殺殆盡了。”寶壽道長這般說道。
“可是你跟他們不同,你年紀尚輕,已成真人,前途無量,況且你有道統基業,此前更有功于廣山域。”杜興緩緩說道:“大好前程,真就要全部舍棄,從此顛沛流離,時刻受獵妖府通緝,變成保得了今日性命卻未必能保得了明日性命的榜上妖魔?”
“鄭元為本座建立道觀,建立道統傳承之基業。”寶壽道長平靜說道:“既然你要讓本座基業難成,道統難續,那么本座還有何懼之?再說了,妖魔能殺一個羅震,怎么就不能再殺一個杜興?”
“你在威脅本官?”杜興面色冰冷。
“妖魔之意,著實難以揣度,指不定今晚杜大人就遭遇妖魔,死無全尸。”寶壽道長緩緩道:“本座只是提醒,何來威脅?”
“呵呵,道長冷靜些,其實本官也沒做什么,按律行事而已,你又何須如此?”
杜興忽然笑了一聲,說道:“既然道長如此上心,那本官答應你,不對鄭元動刑。”
“只不過,例行審查,總該是要的,時日也不知多久,而道長要建這座道觀,少了他鄭元這為首的工頭,怕也就不知道要耽擱多久了。”
“不若你再去尋一個工部官員來?”
“但是千萬切記,要尋一個清白之人。”
杜興面帶嘲諷,他話中有話,哪怕再請一個,他便也可以找個借口,再抓一個。
寶壽道長面無表情,伸手握在劍柄上。
而就在這時,高臺之下傳來楊文離聲音。
“掌域大人設下宴席,還請寶壽道長立即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