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開我,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炙熱的呼吸裹挾著盛夏夜晚獨有燥意竄進每一個毛孔,出口的話也是帶著異樣的沙啞,卻掩不住話語中的真誠和乞求。
我腦子時而混沌時而清醒,聽聞此言唇角都勾起了嘲諷的笑意。
“張華在這里,我能去哪里呢?”
他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要個孩子吧。”
孩子?
我笑了。
語氣清淡,我都懶得嘲諷他了。
我毫不留情的貶低自己,因為我知道這是刺痛桑祁最好的法子。
他被噎到了,我望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望著他眼睛里閃過的沉痛,莫名覺得,很興奮。
他不在說話,只是抱著我,無奈的說,“睡吧。”
睡吧。
多溫柔繾綣的語氣?
就像是尋常丈夫對心愛妻子說的晚安語一般。
就像是我們還沒有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一樣,溫柔的拍打著我的后背,哄我入睡。
記不起是多少年前了,那時的我還不是煙花女子,有一個人人羨慕的出身。
相府的嫡長女,備受寵愛,便是宮里的小公主也沒有我過得快活,因為爹爹只娶了一個妻子,也就是我的娘親,相府里沒有侯門高戶的宅門之斗,爹爹更是沒有尋花問柳的習慣。
我每日的消遣便是跟著娘親學女紅,娘親死后爹爹對我和妹妹更加體貼,對我們也是有求必應。
如果沒有遇見桑祁,我的人生大抵不會那么悲慘。
一場精心謀劃的相遇,一段不堪回首的女追男的戲碼,如今想來我感動了自己,卻始終沒有感動桑祁。
我們也有過一段幸福的時光,但那段時光是桑祁掩蓋他獠牙的偽裝,麻痹了我和父親,然后,在合適的時機將我們推到了地獄。“桑祁,你真的想要一個孩子嗎?”
“想。”
“好,我知道了。”
桑祁的眼睛動了動,望著我滿臉的笑意,張了張嘴卻還是什么都沒說。
在宮里的日子很無聊,可是除了宮里我哪里都去不了,因為桑祁死死的捏住了我的命脈,張華父親和張華的尸骨都在宮里,被桑祁藏起來了,我和桑祁做了一場交易,我在宮里生活,等他厭了就會放我離開。
在這無聊的日子里,我自然要找些事情做做。
桑祁把我安置在了東院,是整個后宮里地界最好的地方,便是皇后的宮殿也不及東院來的好。
正想著如何解悶呢,便有現成解悶的玩具送上門了。
面前的女子可以說是風華絕代,衣著華貴妝容精致得體,姿態高高在上,端的是母儀天下的氣勢,一進門就不屑的睨了我一眼,我懶懶的躺在榻上,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時不時還打個呵欠。
她身旁的宮人看不下去了,“你好大的膽子,見到皇后娘娘還不立刻下跪請安?”
我充耳未聞,瞧著自己這不過進宮幾天就細嫩了的手。
心說這宮里的好玩意就是管用。
一個巴掌狠狠落在臉上,我終于懶懶的抬起眼,不耐的望著皇后以及皇后身邊的狗,笑了,“喲,我當是哪里來的狗呢,原來是你這只小母狗啊,帶這么多狗崽子來,想撕了我?”
皇后微微瞇了眸子,身后的嬤嬤卻忍不下去了,“大膽!膽敢同娘娘這般說話,是不想活了?”
我笑的更歡快,“是又如何?你敢動我嗎?”
這話我是沖著皇后說的。
瞧著那張精致的臉我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蘇落,當今的皇后。
在桑城,帝后情深是家喻戶曉的,世人皆知皇后娘娘在當今皇帝桑祁,還在外流落的時候,就不離不棄的守在桑祁身邊。
我想起蘇落和桑祁在我面前兄妹相稱,只覺得自己當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蘇落對桑祁的眼神盛滿了愛意,而桑祁對蘇落更是有求必應。
蘇落為桑祁九死一生,那份心意是真摯的。
蘇落是桑城人人稱頌的賢后。
可是我卻記得很清楚,蘇落是怎樣用手段害死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