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張鐵牛問道。
趙瀚說道:“你就守著銀子,好幾千兩,換成別人我不放心。”
張鐵牛感覺自己受到信任,頓時喜道:“包在我身上,別說三千兩,便是三萬兩,我鐵牛都絕對不會卷銀子跑了。”
“我……我去唱戲嗎?”陳茂生捂著額頭傷疤,有些自卑道,“可我破相了,唱不成戲。”
趙瀚安慰道:“戴一頂大帽,便看不出來了。你也不用唱戲,每天就跟著我,多看多學,我教你一些東西。”
“那好,我聽趙先生的。”陳茂生連連點頭。
趙瀚感覺心好累啊,輾轉千里換地方,人生地不熟,身邊又只有三人可用,三人當中還只有龐春來讓他省心。
這造反難度,也不知是什么級別。
該死的何師爺,老子本來是想在鉛山起事的!
當晚,張鐵牛留在客房看管銀錢,趙瀚、龐春來、陳茂生下樓吃飯。
酒菜端上來,趙瀚招呼店伙計別走:“這位兄弟,打聽個事兒。”
店伙計道:“客官盡管問。”
趙瀚隨口胡扯道:“我老家是吉水的,以前在南贛做生意。南贛那邊農民鬧事,生意不好做了,就想走湖廣這條商道。家人派我來打前站,想在這里設一個轉運貨倉,這買地建倉該找誰商量?”
“那你可問對人了,我都知道啊。”店伙計說到這里就閉嘴。
趙瀚拍出幾枚銅錢:“事成之后,還有你的好處。”
“客官豪氣,”店伙計喜滋滋收下銀子,“咱這黃家鎮,以前叫黃家村,鎮外有個黃家大祠堂,祠堂旁邊有黃家祖宅。但凡大事,都是祖宅里那位黃老爺說了算。你建貨倉肯定不能離河太遠,河邊的好地,那都是黃老爺的。河灘有些碎石地,種不起來莊稼,一直都沒人要。既然沒人要,那就是黃老爺的。你給黃老爺一筆錢,他就把碎石灘地賣給你建貨倉了。”
“原來如此,多謝兄弟指點,”趙瀚抱拳道,“請問兄弟貴姓?”
店伙計笑道:“免貴,我也姓黃,叫黃大亮。我娘生我的時候,挨了一晚上,天色大亮了才生下來。”
趙瀚恭維道:“既然是黃家鎮,黃氏必定是大族,原來黃兄也是大族子弟。失敬,失敬。”
黃大亮嘆息道:“都是一個祖宗,我可沒那福分。祖宅的人說,咱老祖宗是唐朝姓黃的節度使,可我長這么大連族譜都沒見過。見了也不認識,我就會寫自己的名字,只認得水牌上的菜名。”
趙瀚繼續問道:“黃兄弟從家族分出來很久了?”
“不曉得,”黃大亮說,“反正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輩兒,就在耕那幾畝薄田。后來薄田也沒了,只能給人做佃戶,家里為了讓我到客棧做伙計,還借錢給地主送了一只雞呢。”
趙瀚不忿道:“都是同宗同姓,怎這般欺負人,應該互相幫襯才對。”
黃大亮笑道:“這世道,誰幫襯誰啊,能不餓死就算老天爺開眼了。”
趙瀚又問道:“這附近就沒有別的大族?”
黃大亮朝身后一指:“西北邊有姓李的,前幾代祖墳冒青煙,居然出了個進士。李家那就起來了,占的地也越來越多……”
“伙計,我的菜怎么還沒上?”
突然,有食客拍桌子。
“誒,來了!”黃大亮應了一聲,說道,“客官,我不跟你聊了,還要趕去上菜。”
趙瀚舉起酒杯,咂嘴道:“黃老爺?別來個黃四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