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趙瀚喝道。
費如鶴的牛脾氣發作,站在那里就是不坐,瞪大雙眼死盯著趙瀚。
雙方對視良久,一坐一站,費如鶴敗下陣來。
“你說!”
費如鶴一屁股坐下。
趙瀚問道:“你做是什么的?”
“打仗的。”費如鶴道。
趙瀚重復:“你是做什么的?說清楚點。”
費如鶴道:“兵事院南掌院。”
趙瀚又問:“當初你跟著我起事,你說自己理想是什么?”
“干大事!”
費如鶴突然又站起來:“以前年輕不明白,現在我想明白了。大丈夫生于亂世,當提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如今,江大山在掃蕩粵東,張鐵牛在掃蕩粵西,很快就能打下廣東全境。聽說湖廣也快占據大半,抵定南方是遲早的事。平定南方,就誓師北伐,滅了朝廷、流寇跟韃子!我不求別的,不要錢財,不要土地,等建立新朝,應當立個凌煙閣。不管什么閣都可以,把我的名字寫進去,就算死了這輩子也值!”
“我還以為你忘了想干大事。”趙瀚嘲笑道。
“我可不會忘。”費如鶴重新坐下。
趙瀚說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無規矩不成方圓。你身為兵事院將領,不是什么江湖豪俠,你想干大事,就不能壞了規矩!”
費如鶴解釋道:“我都說了,這次是我做錯事。你罰我就可以,不能讓下面的將士心寒,他們出來打仗都不容易。”
“你怎么胡攪蠻纏啊,老子跟你說不明白了,”趙瀚爆粗口道,“規矩,規矩,你他娘的懂不懂什么叫規矩?”
費如鶴沉默數息,點頭道:“我懂,就是覺得虧欠屬下。要是他們被降職撤職,我還在這個位置留著,今后還有什么臉面領兵打仗?”這貨擺出一副光棍兒架勢,“一個鍋里舀飯吃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要是撤誰的職,把我也撤了吧。我不是在要挾,是我真的沒臉,這件事是我帶頭的!”
好嘛,說了半天,繞個彎子,還是那套江湖義氣。
趙瀚只能安撫道:“沒你想的那么嚴重,只要沒有私吞銀子,我會妥善進行處理。凡事要講規矩,陳代輝是南兵事院軍法長,今后肯定不能留在軍中,我會讓他轉去做文官。至于你……江大山執掌南兵事院,江良升為副兵院,你暫時撤職帶兵吧。”
“這也好,一擼到底,一身輕松。”
費如鶴還真是一身輕松,否則他真沒臉面對麾下將士。
而且兩人心知肚明,今后肯定還會升回去。
兵事院里,已經有了南院、北院、中院,今后還會增加東院和西院。其實就是朱元璋的五軍都督府,之所以改名字,是不想刺激朝廷。
再等一年半載,費如鶴又能執掌兵事院,不過到時候,就是東院或者西院的長官。
趙瀚突然起身,進內屋拿來一副地圖,笑著說:“你看這是什么?”
費如鶴瞟了一眼:“四海圖,鄧云詹也給我獻了一份,說是他游學杭州之時,從一士子那里臨摹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