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嘉平臉色不好。
非常不好。
從進到醫院后他臉上的凝重就沒消散過。
何屹安長時間見到鄭嘉平的嚴肅很不習慣,連忙開口解釋,“目前看是輕微程度,暫時不用考慮手術,采用保守點的治療方法就可以。靜脈輸液給胃逐漸恢復的時間,然后讓胃的穿孔慢慢恢復。”
何屹安是這么說著,但他看到鄭嘉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往后退開一步,何屹安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
“她本身胃就不好,應該是長期飲食不規律,而且,今天還喝了不少酒,造成了胃黏膜破損。”
何屹安心想,大白天就喝這么多酒,肯定有事。
但他識相地不敢問。
“她這個情況,十天半月就能好。不過,以后飲食方面得需要注意了,一日三餐,準時吃最好。”
鄭嘉平聽著,“知道了。”
何屹安在鄭嘉平走后,背著手搖了搖頭。
心想,原來女漢子也是會有生病的時候。
病房里,徐槿一闔著眼小憩,不情愿地待在病床。
因為左手在輸液,所以,她半靠在床欄上。
聽到推門聲,徐槿一掀開眼簾,看過去一眼。
看到門口走進來的人,她不耐出聲,“還有多久才能輸完?”
最主要的是她什么時候能出院。
她不喜歡醫院。
多一秒都嫌棄。
鄭嘉平搬來椅子坐在她身邊,陳述事實,“這些天你都要輸液。”
這些天……
徐槿一直接擰眉,“你的意思是,我這段時間都得在醫院。”
鄭嘉平沒出聲,但目光是肯定的。
“我并不想待在醫院。”
她不喜歡醫院的環境,不喜歡醫院的人。
所有和醫院相關的一切,她都不喜歡。
“為什么喝酒?還喝那么多?”
她躺著看了看天花板,語氣是完全的無所謂,“心情不爽。”
疼的話,沒準還能清醒點。
“這樣不好。”
“鄭嘉平。”
皺眉,她忽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抬眸,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她目光很懶,卻是明顯的不服管,“我不喜歡你用這個口氣跟我說話。”
跟教訓小孩子似的。
雖然她現在是病了,但還沒那么弱。
鄭嘉平幫她掖了下被角,心平氣和的同時也對她有一絲絲無奈,“既然不喜歡醫院,那就應該照顧好身體。”
明明只是個尋常的動作,徐槿一卻愣神了很久。
因為,她忽然想起,從前她睡覺不老實,總有踢被子的習慣,每每在這時徐靜婉都會給她掖被角。
動作很溫柔。
許是夜里病房熾白的燈光太刺眼,她一瞬間覺得眼眶發酸,單手將薄被扯上來,她悶在被子里出聲,“你走吧,我累了。”
薄被隔絕了視線,輕微的燈開關聲,門也被輕輕帶上。
聲音細微不可查。
藏在被子里的徐槿一察覺到外面暗下來的燈光,這才把被子扯開。
暫時松口氣。
然而,她并沒有輕松太久。
因為,順著從外落進來的月光,她看清她床邊還守著一道人影。
不是鄭嘉平又是誰。
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有了躲藏的機會,即便是長久的眼神交匯,也察覺不出神情有任何異樣。
她倒像是能適應昏暗里的環境,眼神無聲地交匯。
良久后她才開口,“你怎么沒走?”
鄭嘉平沒說其他,“等這瓶輸完了,我找護士來換新的。”
徐槿一:“……”
溫聲的語調很能安慰人心,“要是困了就休息,我陪著你。”
胃里的疼痛感還在繼續,徐槿一懶得再趕人,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么令人心安的聲音了。
慢慢閉上了眼。
病房里很安靜。
接著皎潔的月光,鄭嘉平能夠清楚看到她睡去的容顏,凝神屏息間,微微俯身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