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英轉頭瞪了她一眼,徐靜文訥訥低下了頭,藏住了她眼中的算計和嘴角的嘲諷。
宋紅英每次見到徐靜文這個慫包樣兒,都覺得煩躁,她又瞪了徐靜文一眼,推了她一把:“回去收拾收拾,小姑娘哪里能在顧同志屋子里過夜?我去看看她是誰家的,要是不能連夜送回去,就讓她跟咱們擠擠。”
宋紅英在三人中,向來是說一不二處處拔尖兒的那一個。
徐靜文被她欺負了幾年,指使她順手了,反正這也是一扁擔下去,都打不出個屁的貨。不像姜姍姍,瞪一眼都得哭半天,煩人得很。
徐靜文一臉的老實相,悶悶地轉身往回走。
才轉過身,她就變了臉,無聲的“呸”了一口。
她才不會上前去摻和,就宋紅英那樣的,只會讓顧同志越看越煩。
至于姜姍姍?那也不是什么好鳥,能裝不說,偏又嬌氣愛哭還挺會哭。每次她一嬌嬌弱弱的掉倆貓崽兒,那些個男的就不知道該怎么好了,呵呵。
可真要到嫁娶動真格的,姜姍姍還不如宋紅英搶手呢。
宋紅英干活麻利,為人潑辣,跟村里人挺投脾氣的。
姜姍姍整天整天跟哭喪一樣,老一輩兒人最看不上這樣的了,嫌晦氣。
宋紅英哪里還顧及什么形象?她壓抑著滿腔怒火,挺胸抬頭地擠開了圍在門口的幾個男知青,一眼看到顧安勛扶著個皮膚黝黑的丫頭肩頭,村兒里姓郭的土大夫正在那丫頭的頭上纏繃帶。
炕沿邊兒放著幾團染血的紗布和毛巾,還有一只殘余墨綠色草藥殘渣的土瓷碗。
傷這么重?
宋紅英頓住了腳,剛才的怒氣消散了大半,看到那黝黑的皮膚,認出了她就是村里叫黑丫兒的丑丫頭,另一半也隨之散掉了。
這么丑的村姑,顧同志只要腦子沒燒壞,就不可能看得上眼。
宋紅英清了清嗓子:“顧同志,我可以進來嗎?”
一旁瞪眼半天的王富強眼睛一亮,他剛才就想要開口,又看著人家姑娘傷的的確很重,才一直忍著。
宋同志上前,可算給了他說話的機會。
他推了推眼鏡,老學究一樣的口吻幫腔道:“對,對對,傷的是女同志,就應該女同志照顧嘛。”
“顧同志,我得跟你說兩句,你這樣做是不對的。哪怕救人心切,在發現這位女同志受傷昏迷的時候,你也應該第一時間喊人,咱們這還有三位女同志在呢。”
“不說避嫌不避嫌的話,你這就是個人英雄主義,咱們是集體,應該給予別人發光發熱的機會,你……”
王富強正宣泄一腔不滿時,突然有個氣都喘不勻的中低音在他身后響起:“請,請問我爹郭保全,是不是在里面?”
一直默不作聲冷眼旁觀的齊紅斌看了來人一眼,向著旁邊挪了一步。
李繼東眼神閃了閃,手心里滿滿都是汗,心虛地躲在人群后,也跟著齊紅斌挪了一步。
王富強被打斷了長篇大論,不滿的皺眉轉頭,就要開口。
老好人劉偉安趕緊拉了他一把,笑呵呵的點頭:“郭山同志,郭叔在呢,就在里頭。”
他指了指門里。
郭山滿眼急切,心思都跟著那根手指飛進了土屋。
宋紅英前腳才進屋,郭山后腳就沖了進去。
看清了屋里的情形,郭山兩步上前越過了宋紅英,抬手扶在了沈易遙肩頭,對顧安勛點了個頭:“謝謝你救了丫頭,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