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氣悶道:“這個我何嘗不知?我可不就是發力了呢。今天在御書房,我故意把老六去戲班子的事宣揚了一下,果然被父皇知道。”
柳妃納悶道:“這種事被皇上知道又怎樣?反倒叫皇上更欣賞他,父皇向來自詡愛民如子,知道六弟這般關心民間疾苦,豈不欣慰?”
齊王冷笑道:“關心民間疾苦這種事,官兒做得,皇子卻做不得,你細細想一想這其中道理。”
柳妃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然“啊”的一聲驚叫,她捂住嘴巴,片刻后放下,輕聲道:“王爺的意思是?父皇會起疑心?”
“當然。”齊王自傲一笑:“正如你所說,父皇老了,又開始服丹藥。服丹的人,最是暴躁易怒多疑,這時候老六拿出愛民如子的嘴臉,你說老爺子會高興嗎?別看他從前就是用這個博得父皇歡心,但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
聽了他這番話,柳妃不由喜動顏色,輕聲道:“如此說來,王爺這一著棋走得很是高明,怎么您還郁悶呢。”
齊王臉上那些得意瞬間消散,咬牙道:“問題就是,事實好像不是我想得那樣。”
“這還能出差錯?”
柳妃不解,只見夫君狠狠捶了下桌子:“老六狡猾,原來那一日是他的王妃要去看什么黃梅越戲的班子,他們才過去的,我哪里知道這些?還以為他是故意走訪民間,如此自然能證明他所圖匪淺。結果今天把這殺手锏拋出去,被他三言兩語化解掉,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包括故意派人將那幾個奴才送過來,他就是知道我會這么干,做好了套兒等我鉆進去。”
柳妃眼睛都直了,但做皇子妃的女人,哪能沒有一丁點政治嗅覺,只是略為一想,她便明白過來,失聲道:“是了。這樣一來,他的理由光明正大,就顯得王爺將這件事抖出來,不但沒有氣量,反而居心叵測,更可恨的是,還暴露了咱們府里下人橫行霸道的事,這……這也太惡毒太陰險了。”
“正是如此說。”
齊王往后倚在榻上,苦著臉嘆氣道:“這一次我又輸給他。而且……最讓我不安的,還不是這件事。”
“還有什么?”
柳妃捂住心口:信息量太大她有點承受不來。
“你了解老六的王妃嗎?就是皇后的那個侄女。”
柳妃搖搖頭:“他們成婚不久,我還沒私下里見過她哩,這陣子宮中也沒什么聚會。不過聽說那是個鄉下出身的,想來只是皇后為自己家族留的退路。叫我說,皇后這算盤卻打錯了,她那侄女往不好聽里說,就是個村姑,非要嫁給相王,這不是結親,正經是結仇呢。”
“可不能小瞧了她。”齊王正色道:“今日聽老六話里意思,對她竟是十分尊重。而且……她這兩日回鄉下莊子了,說是思念母親,順便還要種一樣新奇作物……”
“這也太放肆了吧?果然是鄉下出來的,半點規矩都不懂。還有,她怎么說也是個王妃,她娘怎么住在莊子上?等等,我沒記錯的話,不是說她娘是國公府的一個妾室嗎?”
柳妃腦海里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就是各種宅斗,卻聽丈夫不耐煩道:“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真正讓我在意的,是那個作物,你明白嗎?新奇作物,什么新奇作物還值得王妃親自前往莊子上去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