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理解了,我卻更糊涂了。”徐太后揉揉太陽穴:“綿綿哪里是你說得這樣?你說得正經不是皇后,而是個頭生反骨的女土匪了。這女子要講究的是三從四德,是德容言功……”
“是。正因為天下女子都講究三從四德,德容言功,所以出現綿綿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才更顯珍貴難得。她是上天恩賜給我的寶貝,帝王富有四海,有天下有臣民,唯有這樣的紅顏知己,可遇而不可求。”
林卓說到這里,嘴角不由彎起,他輕松地笑起來:“母后放心,我和綿綿沒事的。”
“怎么聽你這么說,我倒是越來越不放心了。”徐太后緊蹙眉頭:“綿綿真是你說得這樣?這……你不覺著這很不妥當?”
“再妥當不過。我總說愛民如子,可我真心比不上綿綿。母后,難道天下女子就不是我的百姓么?說句大不敬的話,您將心比心,馨貴人的事若是發生在您身上,您不覺著委屈?”
“委屈又如何?我若是如此,早就一頭撞死了。”
林卓搖搖頭:“母后,您已經是太后,眼光格局該開闊一些。若是慈寧宮的那位,她未必就會像您這樣想。當然,她也比不上綿綿,馨貴人死是必須死的,即便心里覺著她不該死,她也不會為救對方而袒露心意。”
他嘆了口氣:“綿綿從前總和我說,舌頭殺人不用刀。多少女人就是死在那些流言蜚語下,可為什么流言蜚語就能殺人呢?不正是因為良心道理四個字,并沒有多少用在女人身上嗎?”
“你不要被綿綿帶歪了,要記住你是皇帝,總想著女人的事做什么?男尊女卑,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叫我說,你正經該好好勸勸綿綿,若讓大臣們知道她是這樣的皇后,她還能母儀天下么?你倒好,不說勸她,自己反而和她站一邊去了,知道你喜歡她,但也不能縱容到這個地步。”
林卓微笑道:“我知道母后擔心的是什么,但母后也該了解兒子的能力,我知道該怎么平衡這其中的利害沖突,您放心吧。天色已晚,母后也該安歇,我這就回養心殿。”
“回養心殿?不回坤寧宮?”
林卓搖搖頭:“馨貴人死了,綿綿這會兒正在氣頭上,看見朕,豈不是傷心憤怒一起涌上心頭?還能有好兒嗎?倒不如過幾天,等她冷靜下來,我再同她細細分說。”
徐太后點點頭:“也好。臨近年下,后宮又接連出了這么多事,你和綿綿不宜再鬧出更多故事,免得奴才們人心惶惶。說起來,你父皇這就去了快一年,唉!哀家現在想起當日情景,還是心驚肉跳,若不是綿綿果決勇敢,形勢未必就能撐到你回來那會兒,在這件事上,她是有功的。”
“母后記著她的好兒就行。”林卓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一事:“我猜慈寧宮那邊應該也知道原委了,以那一位的性情,必定要訓斥綿綿婦人之仁。母后明日無事,不如過去坐坐,為綿綿求求情,就說朕并沒因此和綿綿離心。只要綿綿的皇后之位穩固,我想,那位應該也會留有分寸。”
“知道了。”徐太后瞪了兒子一眼:“真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為你媳婦就想得這樣周到,甚至不惜勞動我這把老骨頭,也沒見你為我這么設想周全。”
林卓笑道:“母后怨兒子也就罷了,誰讓綿綿救了您的命呢。您只想想她那會兒奮不顧身護著您,連半點猶豫都沒有,您就不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