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主仆兩個離去,春雨為徐太后續上一杯熱茶,一面似是不經意般道:“芳嬪娘娘倒是善解人意,知道太后這會兒心情不好,就過來陪您說話。”
徐太后啜了一口茶水,怔怔出神半晌,忽地苦笑道:“我最喜歡綿綿的率真,說起來,那孩子性格善良柔軟,但做事的手腕半點不差,但不論如何,你能看見她那份仁心厚道。這個芳嬪啊,雖然有野心有手腕,但比綿綿差得遠,真是奇怪,姚大人是個溫厚君子,怎會生出這樣一個女兒來?”
“太后既然不喜歡她,為何又許她和順嬪共同管理后宮?”
“那不是沒辦法嘛。”徐太后無奈搖頭,面色也漸漸肅然:“順嬪是慈寧宮的人,我怎能讓我那姐姐如愿?芳嬪雖不討人喜歡,但如今無人可用,說不得也只能將就一下。”
春雨納悶道:“順嬪雖是和慈寧宮有些關系,卻也不敢怠慢咱們吧?更何況順嬪是皇后的人,慈寧宮和皇后反目,順嬪心里大概也是有怨氣的,她就不向著咱們,也斷斷不會向著慈寧宮啊。”
徐太后不說話了,她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答:春雨說得沒錯,順嬪倒向自己的可能比倒向慈寧宮大多了,既如此,她為何還要扶持芳嬪呢?
徐太后眨眨眼,她也有些糊涂,好像就是下意識要這么做,似乎心底隱隱還有一個希望,但是這個希望是什么?她想不透,甚至不敢深想。
春雨也是個識趣的,見主子這樣神態,便知自己多嘴了,忙將話題岔開,說了幾句后,方悄悄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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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芳嬪剛剛從壽寧宮出來,可是……竟然沒來咱們這邊。”
宮女梅香往盆里又加了幾塊紅羅炭,一邊向主子稟報著,只聽阮太后冷哼一聲:“廢后離宮,芳嬪可不是要抱緊壽寧宮的大腿尋求上位。她不會來我這里的,我早就不是后宮之主,且我名義上還有個順嬪,她和我撇清關系還來不及,又怎會來看我?”
梅香沉默,片刻后感嘆道:“從前皇后……廢后在宮里時,后宮一片祥和,雖然嬪妃間各有爭斗,可奴才們卻都是齊心賣力的。如今廢后去了,若芳嬪上位,順嬪又不肯放權,宮里真不知是什么情景了。”
阮太后冷冷道:“廢后就是個廢物,如今的結局都是她自找的。我早就說過,宮里的女人,和家族都是唇齒相依,榮損一體。她偏偏不聽,以為有皇帝的寵愛就可高枕無憂。如何?國公府敗落,她立刻就被廢了,這都是活該啊!報應,是她的報應,是她恩將仇報的下場,她活該啊……咳咳咳……”
“娘娘。”另一個宮女梅雪忙趕上前,為阮太后拍著背,一邊輕聲道:“娘娘別氣了,當心身子。”
“這屋里怎么這樣冷?是不是地龍沒燒?”阮太后忽然拍著炕桌大吼,只氣得柳眉倒豎,忽又冷笑道:“內務府這就敢看人下菜碟了?連炭火都不給足?”
“娘娘。”梅香和梅雪彼此看了一眼,梅香便小心道:“地龍早就燒起來了,這屋里炭盆也有好幾個,屋里并不冷啊。”
“不冷嗎?我怎么覺著冷冷清清的?”阮太后緊了緊身上衣服,梅雪忙道:“娘娘覺著冷,奴婢給您拿件斗篷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