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凍,宅子里卻是溫暖如春。阮綿綿進了正屋,二話不說脫鞋上了炕,拉過一床被子蓋著,對紅袖道:“你和芳草迎春她們先安排人把東西都搬進庫房,安排完了過來暖著,我再讓夏荷她們去布置房間。”
“奴婢們早都習慣做事,哪有這么嬌氣,娘子且和夫人說話,外面有我們呢。”
幾個丫頭笑著說完,便一起出去,屋里只剩下蕓娘和阮綿綿母女兩個,阮綿綿便問道:“堅兒呢?剛剛不還在?”
“不用問,他蔣叔叔回來了,他一定是做小跟屁蟲去了。”
蕓娘微笑,阮綿綿便湊近了母親小聲問道:“怎么回事?國公府都敗了,現在也只有我爹頂著個國公的爵位苦苦支撐。怎么蔣叔叔反而和您生分起來?還叫你阮夫人,從前他都是直呼你名字的。”
蕓娘面上染上一抹傷感,輕聲道:“別瞎說,你畢竟是皇后,我……我如今能和堅兒在這皇莊上過自在日子,已經是皇恩浩蕩,哪里還敢敗壞你的名聲?叫人說皇后娘娘的母親再嫁,天下人都會唾罵咱們。”
“別說我現在不是皇后,就算還是皇后,我娘親再嫁怎么了?正好給天下苦命的寡婦們做個榜樣。娘,我以為上次我和皇上過來,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阮綿綿發現自己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好吧,我明白,娘現在還差一封休書,不,不對,說起來你是妾室,原則上根本不用休書,呃……也不對,當日我成為皇后,您也是得了誥封的……”
不等說完,就聽蕓娘幽幽道:“你對國公府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前些天,你爹忽然派人送來了一封休書,我那會兒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堅兒去找你蔣叔叔,才知道皇上已經決心廢后,你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是怎么熬過來,我去過國公府,可看守的家丁根本不讓我進門……”
阮綿綿這才知道,母親受了多大的屈辱和折磨,不由怒火中燒,恨恨道:“我知道那就是一家子豺狼,如今看來,還是我把他們想得太好了,就他們這行徑,哪里配得上做狼?狼也沒有這樣無情無義。蔣叔叔也是個實心眼子,何必告訴你這話?明擺著叫你擔心上火……”
蕓娘瞅了女兒一眼,輕聲道:“他也是沒辦法,即便瞞得過一時,還瞞得過一世么?何況廢后之事,轉眼就可傳遍天下。”
阮綿綿聽著母親這話,分明對蔣林還是十分維護,忙點頭道:“是是是,我蔣叔叔做得沒錯,錯得是我,我當真沒想到國公府會做出這樣事,早知道,就該提前派人給你送個信兒,免得你憂心。我還想著離宮后給你個驚喜,結果卻成了驚嚇,你說這事兒鬧得。”
“可不是驚嚇呢,我和紅袖站在村口,想著你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樣,想著你日后就要在那座行宮里不見天日,我整個身子都是木的,幸虧有紅袖扶著。”
蕓娘說到這里,又握住阮綿綿的手:“綿綿,這么說,皇上心里還是有你的,對不對?所以過兩年,等他消了氣,你……你還是可以回宮的吧?”
阮綿綿一把抽出手:“我的娘,你是不是我親娘?能不能想我點好?我好不容易從那座宮里出來,飯還沒吃上,你這就開始展望我回去了?”
“你這孩子,不就是盼著你好,才做這癡心妄想的?”
蕓娘嗔怪地看著“不識好歹”的女兒,卻見阮綿綿摸著肚子道:“中午在路上,惦記著家里飯菜,也沒吃好,這會兒天都要黑了,廚房里都做了什么飯菜,是不是該端出來讓我看看?”
母親這種思想,得慢慢洗腦,不能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