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確懷疑過,不過,我懷疑的是你這個人,師妹,你真的是夏家的人,不是夏家領養的?”霍九霆連皺眉頭的樣子都很好看,他這張臉得天獨厚,眼睛尤其清亮,哪怕黑暗中,也能讓人看清他的曈眸,里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夏清忍不住笑了,“沒有,我就是我爸媽生的,師兄,你相信緣分嗎?”
“修道中人,沒有不信緣分的。”霍九霆松了手,“好好睡吧,不要胡思亂想了。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兄,我自然要關照你一輩子,你既然肯叫我一聲師兄,我相信總是有緣故的,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明白,這緣分從何而來?”
次日,夏清睡夢中被一陣說話聲吵醒,她睜開眼睛,霍九霆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她忙起身,正要出去,霍九霆進來了,將一沓錢給她,“昨天那姓李的人送錢來了,師兄的一份就送給你了,買你那張符箓。”
后面一句話,霍九霆湊到她耳邊說,溫熱的氣體噴在她的臉頰上,她微微勾唇一笑,“好。”
一共兩千塊錢,加上昨天田春梅的一千,一共三千。夏清不打算給家里,主要是怕父母問起來,她不好交代。
下山的時候,夏清看到了胡月鑫,他打聽到老道士回來了,連忙帶了湊好的錢匆匆忙忙地趕上山來,看到夏清,問道,“你師父回來了吧?”
“回來了,藥已經配好了,您趕緊去吧!”
胡月鑫的老婆跟在后面,邊走邊罵,罵胡月鑫,自然也沒有落下劉群貞。
天氣漸熱,雙搶已經開始了,早稻成熟了,要收起來,晚稻要趕緊栽下去,雙搶就是搶種搶收。
夏清到家的時候,弟弟妹妹才剛剛起來,桌上放著三個鍋盔,早上盧秋菊去趕了街,割了兩斤肉回來,準備晚上蒸肉吃。
“是爸爸讓媽媽去買的。”秀清啃著鍋盔,“我聽到了,爸說割兩斤肉回來蒸著吃,媽就去了。”
夏清的鼻子有點酸,她嗯了一聲,拿起笤帚開始掃屋子。
以前,忙完農忙,到了農閑的時候,夏崇平就不會閑著,他從田里挑來泥土,混上黏土,牽著一頭牛,一遍遍地踩泥巴,踩完后,就用木頭做成的模子,把泥巴裝進模子里,壓實,再磕出泥磚,曬干,到了秋收過后,就送到后面的土窯里燒制。
一年田里積攢下來的稻草,一窯燒下來,就全部燒完了。
一窯磚要燒三天三夜不能停火,封窯后,就開始一擔一擔地挑水冷卻,一個星期下來,夏崇平兩口子就跟從地牢里爬出來的鬼魂一樣,走路都在飄。
到了冬天,夏崇平就和盧秋菊到處砍柴,割松枝當柴火。
但一年到頭,夏崇平從來不說要肉吃。他每每吹起牛來,就會跟人說,他一頓可以吃一碗蒸肉。
那時候,夏清只覺得父親在吹牛,一碗蒸肉,一般人都吃不下,多肥膩啊。如今,她能夠體會,父親在說這話的時候,未嘗不是望梅止渴。
“清兒,你媽早上是不是趕街去了?”劉滿枝端著碗過來,“聽說還割肉了?”
“嗯。”夏清端著撮箕出來,里面裝的是垃圾,準備去打谷場外頭倒。
“你大姑回來了,我今天沒有趕街,把你媽割的肉分一點給我,我給你大姑做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