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沒有搭理他,轉身就朝后面的廚房走,心想著,孤夜也挺全能的,她以為孤夜只是霍九霆的保鏢護衛,沒想到還擔任御廚角色。
“夏小姐來了?”孤夜圍著個白底碎花荷葉邊圍裙,一米八幾的身材,生得魁梧,這圍裙的風格和他實在是不搭。
“我師兄說,鯉魚要片生魚片吃。”
夏清把魚放在盆里,環視一圈,灶膛里架著劈柴,燒得劈里啪啦響,鍋里鹵水撲撲響,半個豬頭,兩大塊五花肉,還有一只雞,已經鹵得半熟了,另外一個小灶上正在煎魚,怎么看,這都不像是道觀的后廚。
“夏小姐吃飯了嗎?就在這吃飯?”
“你叫我夏清吧。”夏清聽著很別扭。
孤夜笑了一下,用一只小碗,裝了鹵好的雞胗遞給她,“這里很熱,到前頭去吃吧!”
那一世,每次過年的時候,盧秋菊會鹵兩只雞,但這雞不是給他們吃的,用來待客。兩個雞胗,她和弟弟妹妹分,錦城吃一個,她和妹妹分一個。
夏清端著碗的心情有點復雜。
“不回去……”霍九霆一抬頭看到夏清盯著碗里的肉,拿筷子的手在抖,他連忙起身,走了過去,朝她碗里看一眼,鹵雞胗,也正常,不由得問道,“怎么了?有蟲?”
夏清搖搖頭,她抬起頭來,眼圈兒有點紅,“師兄,你吃不吃?”
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吃完過一個雞胗,每次都只咬一小口,沾一點牙齒,就給秀清吃。
“我不吃,你一個人吃。以后想吃什么,跟師兄說,師兄給你買。”霍九霆從未窮過,但他從夏清的身上,體會到了什么是窮。
這明明不是一種能夠感同身受的體驗。
霍九霆揉揉夏清的頭,他的手下得很輕,從她的頭頂,輕輕地拂過她的馬尾辮。
寧硯卿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萬分慶幸,方才他差點就把一句話脫口而出了,“你哪里來的這么個窮酸師妹?”
一般來說,世上的貴人分三種,一言判正誤,一言斷生死,一擲千萬金。
霍九霆年紀輕輕,已經步入暗勁,境界之高,令人望其項背;他手握大權,乃陽間閻王,生殺予奪,一言九鼎;至于錢財,對他來說,已經是個簡單的數字,一擲千金,隨心所欲。
這樣一個人,算得上是世間至貴了!
就算這小女孩,是個要飯的,能有霍九霆這種師兄,那足夠遭人羨慕嫉妒恨。
孤夜在庭院里擺了個桌子,銀杏樹下,稍微涼快一點。
幾個鹵菜,還有三盤魚,鯉魚被片成了薄薄的,透明的片兒,一小碟芥末。
霍九霆親自動手,夾了一塊魚片,沾了一點芥末,遞到夏清的嘴邊,“來,嘗一塊,張大嘴巴,吃的時候不要抿著嘴,芥末好吃,不過有點嗆。”
夏清像只離開水的魚兒,撅著嘴,大口大口吃著,味道的確好極了。
“這不對啊,鯉魚魚腥味最重,這魚怎么半點魚腥味都沒有?”寧硯卿沒有人勸,見霍九霆吃得歡快,他也夾了一塊,魚肉細膩鮮美,回味甘甜,關鍵是一股溫涼的感覺,遍布全身。
“太好吃了!”寧硯卿忍不住一筷子夾了三塊,連芥末都不沾了,直接就入口,“這是鯉魚嗎?夜哥,你怎么做的?一萬塊錢,兄弟買你這招。”
“跟我可沒關系!”孤夜也在吃生魚片,“我就刀工可以,主要是夏小姐家的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