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的目光四處搜索,人太多了,而她太心焦,沒有看到人,越發緊張,朝工地上沖過去。
霍九霆跟在她的身后,見她差點和一個斗車撞在一起,連忙拉了一把。
“清兒!”
夏崇平渾身都是水泥渣,肩上一根扁擔,挑了兩個大桶的水泥。
夏清連忙跑過去,見夏崇平挑的水泥桶比別人的大些,不解地問,“爸,你干嘛挑這么重的?”
“傻姑娘,你爸這一擔,比我們一天多掙五塊錢呢。”旁邊一個看不出年紀的人穿著一雙泥靴在踩水泥。說話間,他已經和好后,用鍬鏟兩桶問夏崇平,“這是你閨女吧?長得真好,你們說話,這趟我幫你挑過去。”
這人挑起來就往那邊走,夏清的心安下來,但又不安,她目光追隨這人走了十來步,突然抬頭看去,見一個腳手架朝這方倒過來,夏清連忙大喊一聲,“大伯!”
她沖過去,一把拉起那人,朝后一拖,水泥桶被甩出去,這人被她巨大的力道往后拖了快一米。
轟!
腳手架倒下來,砸在他的腳尖,五米長的腳手架,砸在地上,一陣地動山搖。
整個工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負責工地安全的人沖了過來,見腳手架上下都沒有砸到人,方才松了一口氣。
被夏清救下的人,兩腿一軟癱在了地上,足足坐了三分鐘時間,他才爬起來,轉身就朝夏清磕頭,“好閨女,感謝你救了我一命啊!”
夏清連忙側身避開,“我應該謝謝您,剛才要不是您,被砸在里頭的就是我爸。”
那一世,夏清只記得,父親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個冬天,再加一個正月。父親不讓除了母親之外的人進去,他們三姐弟也不知道父親到底出了什么事。
后來,父親出來做事,夏清才看到,父親滿身滿臉都是疤。
那一世,她懵懂不懂事,不知道父親曾經經歷了什么。
夏崇平也是心有余悸,夏清扭頭讓他回家,他也沒有拒絕,結清了工錢,一天不到十塊錢,便跟著夏清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多鐘了,天都黑了,聽說了方才的經歷,盧秋菊魂都快沒了,哽咽著道,“要是出什么事,幾個伢怎么辦?”
夏清從父母房間里出來,霍九霆站在院子里等她。
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襯衣,經過了工地上的那一場驚心動魄,變得灰突突的。
夏清走過去,方才的一幕,還有對上一次的猜測,讓她的心無法安寧下來。
她無法想象,那一世,父親是如何度過那場劫難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父親到底經歷了什么?他是用何等意志力在堅持,最后戰勝了死亡,一個人挺了過來!
說好的杏林世家呢?
“師兄!”夏清走過去,霍九霆伸手攬過她的頭,將她摟在懷里,“好了,沒事了,只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