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報名的日子,一大早,盧秋菊熬了粥,從外面買了包子和饅頭回來。
盛夏酒行做的都是老顧客的生意,每天都是上十點鐘開門,晚上八點關門。
夏崇平見買了肉包,開玩笑道,“你這生活檔次,一天天都在提高啊,天天吃這么好,以后日子不過了?”
盧秋菊白了他一眼,“你就當三個孩子要你出學雜費了。你不吃,你就喝點粥吃點饅頭算了,包子留著我們吃。清兒都說了讓你別一天到晚壓力太大了,你對你自己苛刻,別對我們苛刻。”
一個人的原生家庭,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夏清從樓上下來,自然聽到了父親和母親的對話。夏崇平從小在劉滿枝的手底下討生活,夏國新常年在外工作,夏崇平又是家里的長子,他曾經說過,十二歲的時候,他就拉板車,拖兩百多斤糧食去幾十里外的集市賣,就為了多賣那幾毛一塊錢。
這樣的生活,養成了夏崇平克己的性格,時時刻刻只覺得肩頭有著沉重的負擔,不敢松懈半分。哪怕現在,家里的條件好了,他就活得越發戰戰兢兢,生怕眼前的好,是一場鏡花水月。
夏清頓了頓腳步,將眼中的熱意逼去,喊了一聲“媽”,就漫步下來。
家婆一大早起來,在后院打理院子,她將一半院子的土松了一遍,堆成一壟一壟。撒了小白菜和莧菜種子,幾天功夫,就長了一筷子高了。
家婆進來后,朝餐桌上看了一眼,也嘀咕了一聲,“這得花多少錢啊!”
夏清無奈地搖搖頭,“家婆,錦城和秀清都在長身體呢,爸和媽年輕時候太勞累了,身體也虧,需要好好補補,咱們家的生活檔次,是該好好提一提了。”
一聽這話,家婆連忙道,“清兒說得沒錯,我手上還攢了點錢,要是家里錢不夠花了,你們拿去花。”
“我們怎么能要您的錢呢?家里的生意還不錯,現在掙得也不少,夠花了。”
夏崇平這說的不是假話,一天的收入有個三四百,一個月下來,萬把塊錢,真不少了,還有后面這個魚塘,現在的名氣還沒有打出去,不過沒關系,寶膳坊那邊已經過來了一次,按照清兒的話說,三個月后就能起魚了,又是一筆錢。
夏崇平這么算著帳,也覺得自己是該調整一下觀念了。人活一生,有條件,應當讓自己活得輕松一點,自己這么老是擔驚受怕,家里人也跟著受影響,再好的日子也過得壓抑。
不自覺地,夏崇平的臉上煥發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似乎頃刻間,鎖在他身上的枷鎖被打開,那被捆鎖多年的個性被張揚,重獲新生一般。
見此,夏清松了一口氣,她著實不希望父親還像那一世一樣,活得沒有底氣,謹小慎微,到最后,畏畏縮縮。
在她的眼里,父親身上不失血性,也有宏圖遠志,勤奮能吃苦。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如雄鷹展翅一般,翱翔天空,自在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