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不光是他們想到了,就是上面的嬴稷的都想到了,甚至于此刻他比所有的人都想的多,更是想的激進無比。
“一次還可以說是贏鈞的運氣,但是兩次就足以證明贏鈞的能力。”
“若是贏鈞繼續統領大軍,趁此機會反攻邯鄲,是不是就能將邯鄲城打下來?”
想到這里,嬴稷的心中又閃過一絲猶豫,認為此刻還是見好就收的好。
但是,邯鄲就像是一根刺一樣始終卡在嬴稷的喉嚨,不吞下去,始終就覺得不舒服。
嬴稷自己拿不下主意,當即就抬頭看向下面群臣問道:“你們說,此刻若是寡人命令贏鈞領兵反攻邯鄲,邯鄲能克否?”
此話一出,殿內的聲音戛然而止,群臣盡皆瞪大了眼眶的望向了嬴稷。
下一刻,所有的人齊齊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聲音轟然炸響。
“大王不可,此刻應當力求穩妥,不宜再戰了。”
“士卒們都已經不愿再戰邯鄲,若是強令,只會適得其反!”
“此戰已經令六國驚懼,若是再戰邯鄲,六國震恐之下,定然再次合縱來攻。”
“……”
嬴稷聽著他們的話語卻是絲毫沒有采納的意思,徑直看向下面的范雎,目光之中隱含著期待。
他希望自己的老朋友、老戰友,這個秦國此刻最有頭腦的人能夠支持自己。
但是,范雎沉吟片刻后,踏前一步,拱手沉聲說道:“大王,群臣所言不無道理。更何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大將軍縱然擊退聯軍,自身定然損失不小,否則此刻我等聽到的當是捷報,而不是急報。”
此話一出,頓時后面的群臣之中就有人點頭贊同附和。
“這些都不是問題。”嬴稷的目光一沉:“聯軍的損失定然也不小,否則其等絕對不會主動退卻。”
說到這里,嬴稷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是我秦國還有八萬大軍沒有動用,此刻就正在趙國境內。”
范雎皺眉說道:“大王說的是信梁和函谷援軍匯合的大軍。可是他們人數太少。”
嬴稷俯視群臣,沉聲說道:“若寡人再撥五萬巴蜀大軍給贏鈞呢?”
范雎此刻也不禁提高了聲音:“大王,王龁二十五萬大軍都沒有打下邯鄲,十三萬大軍就更不可能。大將軍縱然勇猛,統御騎兵更是天賦異稟,但攻城拔寨恐怕力有不逮。”
嬴稷聞言猶豫:“可之前他一直坐鎮函谷,應當不陌生……”
但是,范雎沒等嬴稷說完,就再次踏前一步,神色鄭重的說道:
“大王,豈不聞: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眼下凜冬將至,原本就不適合出兵,三國聯軍退卻也許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何必冒險激進,急于求成。”
“但寡人心有不甘!”嬴稷雙眼凌厲望著群臣,抬手指天說道:“六十年前,天下諸國盡皆鄙秦,然則今日,天下何人不畏我秦國如虎?我秦國就是懸在六國頭上的一柄利劍。”
許是情緒激動,嬴稷的面色漲紅了起來,抬手指向北方,劃過天空指了一圈,落回了南面,聲音高亢而激昂的吼道:
“此刻放眼天下,哪一國敢單槍匹馬的來戰我秦國?”
“趙國敢嗎?魏國敢嗎?就是帶甲五十萬的楚國又如何?”
不等群臣回答,嬴稷就已經自問自答的吼了出來:“沒有。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滿殿寂靜。
群臣寂然。
嬴稷卻是面色漲紅,情緒激動,整個人目光掃過之處,根本就沒有任何一人敢和其對視,但是所有的人都同樣的驕傲,血液加速流淌了起來。
這就是大秦。
這就是大秦!
打的山東六國失去了單獨對陣的勇氣,必須抱團才敢跟秦國開戰。
“此刻秦軍絕對不能退!”嬴稷斬釘截鐵的話語響起:“若一座邯鄲都能擋住秦國大軍,趙國如何想?楚國如何想?六國又如何想?”
說到這里,嬴稷噌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鐵劍,放眼殿內群臣,聲音高亢的嘶吼道:
“寡人打的不是邯鄲一座城,寡人打的是趙國的脊梁,打的是他六國的膽氣,打的是這一統天下的氣勢!!!”
說話間,嬴稷更是一劍斬在了大殿的地板上,當的一聲脆響,火星迸濺,鐵劍直接沒入了大石三寸,劍刃上的寒光看的所有人頭皮發麻。
但是,更加駭人的卻是嬴稷,整張面孔漲紅到了極致,雙眼通紅的像是冒光,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就是要讓天下所有人知道,這天命在秦!寡人就是有這稱帝的決心,我大秦同樣有承接大商天命的氣魄!”
范雎跪了。
群臣跪了。
咸陽宮內外所有的人全都嘩啦啦潮水一樣的跪了。
旋即,一道轟然的聲音從咸陽宮沖霄而起:
“天命在秦!!!”
震耳欲聾的聲音里,一道道調兵遣將的命令霎時間奔出了咸陽宮,奔出了咸陽城,日夜兼程的向著秦國各地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