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伴隨著一陣甲葉抖動的聲音傳來,李存孝提著一張鐵胎弓出,從屋檐下快步走來。
“主公,這邊的刺客就這么多,外面沒有任何人接應。”說話間,李存孝打量著面前的女刺客,接著繼續說道:“屬下猜測,她們應該都是被豢養的死士。”
死士?
贏鈞面無表情的伸手將長案上死不瞑目的雙眼闔上,眼底卻是閃過一道寒光,面容變的冷酷異常。
有著洞察之眼,贏鈞知道這些人不是死士,而全都是。
墨家、墨者。
比死士更要難纏。
這幫人不為名,不為利,純粹就是為了理想,并且意志堅定,不達目的則誓不罷休。
墨家!!
墨家!!
贏鈞身上爆出了一鼓猛烈的殺氣,周圍的溫度都憑空降低了幾分,目光掃過聚集在一起的汾城官吏們:“接著擺宴,接著吃喝,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離開整座縣衙半步。”
汾城官吏們當即就戰戰兢兢的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呼喊著遵命,卻是大氣都不敢出。
言罷,贏鈞站起,帶著一眾將士們拂袖離開,大步朝著后院過去,穿過連通的長廊。
這里的戰事同樣已經結束。
贏鈞在女刺客們高聲喊殺的一瞬間就猜到,對方真正的目標絕不會是他贏鈞一個人,可能是用調虎離山之計,將整個縣衙守衛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然后,這里會用精銳的刺客突襲,將重傷的上將軍王龁殺死,引起秦國震蕩。
然而,再精銳的刺客遇上了‘古之惡來’,連波瀾都翻不起來。
贏鈞等人過去的時候,院子里的背嵬軍士卒們已經開始朝著尸體補刀,并且打掃戰場。
中間的位置上,巨靈一般的人影,此刻如孤峰一樣的矗立在場地中間,低頭環視著周圍橫七豎八的倒伏著尸體,一臉的沉默。
生死搏殺的瞬間,誰都不回留手,尸體幾乎沒有一具是完好的。
“何必呢?……值得嗎?……女人拿劍,自古就不詳啊……”典韋看見過來的贏鈞,搖了搖頭,伸手將身體上扎著的幾柄匕首拔出來扔到地上,少見的感慨了一聲:“主公,全殺完了,都是些可憐的瘋婆娘,心狠起來比男人的都要狠,本想留個活口,但是所有的人都瘋了……”
贏鈞聞言點了點頭,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揮手讓人給他包扎,隨后快步走到了王龁的休養的病房外面,讓門口的背嵬軍打開了一條縫隙看了看里面,王龁安穩。
轉頭,贏鈞望著典韋,沉聲吩咐道:“將這里盡快清理干凈,稍后安排背嵬軍晝夜守在上將軍這里。”
說道這里,贏鈞轉身,望著地上倒伏的尸首,擺手吩咐了一句就邁步離開:
“把這些刺客也都埋了……給她們留個全尸。”
典韋沉默的點了點頭,這些女人在他的眼中都是苦命人……
另一邊,贏鈞回到中庭大堂,虎踞龍盤的重新距座下來。
此刻,這里的血跡、尸骸、破碎的長案以及狼藉的碗碟,全都再次換上了新的,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的血腥氣,根本就看不出這里之前還發生了激烈的廝殺。
王陵端過酒壺過來斟酒,側身說道:“大將軍,此刻唯有的線索,只剩下那名跟縣衙的管事交易的牙人,其若還在城中,必被捉拿,若不在……”
王陵心中對于結果并不樂觀,換了他,他也不會呆在城里,必定是去城外潛伏下來,等待消息,畢竟來的都是死士。
贏鈞雖然知道女刺客們的身份都是墨家墨者,但是墨家和秦國的恩恩怨怨糾纏了不知道多少年,根本就說不了什么。
他同樣需要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
雖然,贏鈞的心中也有著自己的判斷,但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也不會過早的下結論。
贏鈞端起長案上的酒觴,一飲而盡,溫熱的酒液順著喉嚨而下,目光掃過中廳內戰戰兢兢吃飯的官吏們,目光低垂:“唯一能傳出去的消息,就是上將軍、我或者你的死訊。”
他們三個就是此刻汾城里面分量最重的人。
王陵驚訝的看向了贏鈞,有些震驚贏鈞此刻的冷靜,但是他卻是十分贊賞贏鈞此刻的表現,方才處變不驚不說,這個時候還能沉著冷靜的應對。
一瞬間,王陵都以為自己面前的不是贏鈞,而是當年的武安君白起。
但是,這樣的驚訝王陵也只是壓在了自己的心底,當即垂首低聲道:
“但是,此刻不放走所有的人,外界自然不會有消息。當務之急干脆假意傳出縣衙有將領遇刺身亡,大軍假做進城,但暗中傳令大軍監視城外誰人趁夜奔走,當能找到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