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十年前剛剛穿越的時候,這樣的事情一定會激的他站在城墻上大喊大叫,抽出腰間的長劍肆意的呵斥、辱罵秦軍士卒的暴虐。
但是,十年磨礪下來,嬴鈞已經能夠心如止水的坦然面對一切,甚至都已經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緒起伏。
大爭之世,不進則退。
趙人沒有的選,天下人同樣都沒有的選。
他此刻降生為秦人,就注定為秦國爭奪更多的陽光下的土地。
且這樣的事情注定只是六國的陣痛,當山東六國的文字全部消失,所有的俚語和方言盡皆泯滅,要不了二十年的時間,天下盡歸秦國,江山固若金湯。
嬴鈞的思緒翻飛,下面長龍一樣的隊伍則不停的穿過城門,匯合進曠野的大軍之中,如同方才趙人老者剛烈的人物再也沒有出現。
很快,整個十五萬左右的趙人俘虜很快就押解出城,各自歸攏在了大軍之中,由秦軍士卒們看守,根本就不擔心泛起任何的風浪。
白雪飄飄落下,將所有人肩膀染成了白色,張唐當即上前拱手說道:“大將軍,所有士卒以及俘虜皆已出城,此刻天色正當日中,大軍已經可以出發了……”
鏗鏘的話語聲響起,張唐猶如在吞吐白霧一樣,說道這里頓了頓,掃了一眼殘破的邯鄲城,旋即肅然道:“是否將邯鄲城付之一炬?”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的看向了嬴鈞,等待他的命令。
此刻的邯鄲已經是一座空城、死城。
嬴鈞眉頭皺了皺,旋即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身抖了抖肩上的落雪,沉聲說道:“不用,就將這座城留給趙人們吧。區區邯鄲燒了又能如何?將來秦國滅了趙國還要再建,何必如此浪費,至多不過十年時間,邯鄲必歸于秦。”
話音落下,所有的秦軍將校們齊齊躬身,一個個心頭卻是凜然,望著嬴鈞的目光越加崇敬。
可是,張唐遲疑一瞬,還是將心中的話語說出來:“大將軍即對大王之位勢在必得,自然知曉,若是不燒一座空城邯鄲,難免讓人小覷,更是會授人以柄,讓人感覺大將軍婦人之仁……”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嬴鈞已經轉過了身,雙眸靜靜的注視著張唐,霎時間如山的壓力落在了張唐的肩膀上,后者的話語頓時就噎在了口中。
“我嬴鈞親手殺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即便武安君也不見得比我嬴鈞親手殺的人多,我婦人之仁?刀劍在我手中,我何須在意流言蜚語。秦王之位我勢在必得。”
但是張唐話都已經說道了這一步,咬了咬牙接著就將后面的話語一次說了出來:“可王子柱同樣不凡,功勛不下余大將軍,且年歲長于大將軍,甚至子嗣眾多,超出大將軍多矣。”
他的話語說道這里,原本靜聽的秦軍將校們全都跪倒了下來,所有的人齊齊拱手望向了嬴鈞,異口同聲的說道:“請大將軍三思啊!”
說完,所有人全都拜倒在了冰冷刺骨的雪地上。
李存孝的面色瞬間就冷了下來,魏豹與一眾牙兵們握劍的手全都在這一刻繃緊,甚至是一直無所謂的典韋此刻也收斂了面上的懶散,目光逐漸兇戾了起來。
這幫人說輕點是勸諫,說嚴重點就是兵諫。
一時間整座城頭瞬間寂靜了下來,寒風凜冽刮過,兵器和鎧甲碰撞發出了鏗鏘之聲,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身軀都在打顫。
但是所有的人依舊堅定的跪倒在地。
張唐此刻也顧不上嬴鈞會不會殺他了,支起身子,帶起滿面的霜雪,語氣誠懇的說道:
“大將軍,此刻冬雪以落,草原戎狄異族必定南下寇邊,王子柱定然再立新功,吾等非是挑撥離間,大將軍此刻想要爭王,可是論功勛單憑攻破邯鄲,是無論如何也爭不過王子柱,更是無法讓秦國眾卿們認同。”
嬴柱二十年來的苦勞足以抵消掉嬴鈞此次的功勞,更遑論嬴柱本身也是不凡,原本就是朝野上下最為服眾的太子人選。
至于嬴鈞,十年默默無聞,實在是難以服眾。
嬴鈞面無表情的望著這一切,等到張唐說完,望著張唐的面龐,眼底星辰閃爍,沉默一瞬后,旋即踏前一步伸手將其拉了起來,口中卻是森然的說道:
“若非吾這雙眼睛,吾今日必斬汝等祭旗。”
他方才就已經用雙眼掃過了所有的人,其中沒有六國死間或是墨家刺客假扮,所有人說話都是出于公心,確實是為了他考慮。
可是,他自己有他自己的考量和計劃,草原更是早就已經擺上了他的戰圖。
“汝等心中所慮,吾盡知,然此刻時機未至,你等追隨于我,只需聽命即可。”
他的計劃除非是到了馬上實施的前一刻,否則除了系統簽到獎勵的人,他是不會隨意告訴其他任何的人。
更何況,嬴鈞的心中十分清楚,想要征服草原,唯有騎兵方可,可秦國此刻的騎兵根本就無法和草原上的戎狄異族相比。
他的二哥嬴柱確實不凡,可是卻缺少他這樣的力量,絕對無法征服草原。
但是,他卻是不一樣。
他的手中有虎豹騎,有白馬義從,全都是比跨越了一個時代的騎兵,更是還有燕云十八騎這樣的人手提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