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一挺重機槍也終于熄火了。
彈藥還有不少,但灼燙到發紅的槍管已經無以為繼。
“你的副手呢?更換槍管!快!”指揮官恰好在此時走進來,見狀急忙朝機槍手大吼。
“我……沒有副手了。”機槍手愣了愣,隨后看向墻角。
指揮官這才發現墻角里躺著一具尸體,早已死去多時,一枚晶錐深深刺入胸膛,有些血已經凝固結塊,不再流淌。
無論怎么樣,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停止射擊……絕對是機槍手的罪過。
但對于指揮官而言,他所有想要呵斥的卻都滯留在了喉嚨里。
他從射擊孔望出去,黑色的夜、夜幕中揮舞著的赫子,以及密密麻麻的猩紅瞳孔,近在咫尺。
沒有意義了,早點結束吧……
這無謂的抵抗。
事實上在通訊頻道被干擾的時候他就已料到這個結局,但當災厄真如想象中般降臨之時,卻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提不起任何抵抗的**來了,即使是想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淪陷的不止是行動局的一處分部,九成以上的搜查官都在征伐的路上,包括G字隊真正的隊長。
說起來,他們是這座城里僅剩的抵抗力量了。
高層們籌劃數月的征伐,還真是……滿盤皆輸啊。
這也不怪他們,誰又能想到,許久不諳世事的俱樂部,會來參這一腳。
興師者最后反倒被破了城,這件事恐怕要淪落為世人的笑柄。
“結束了。”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看那焦距無限遠的目光,卻又像是在和某個人對話。
等到初晨的光傾瀉在血泊上,這里早已是所有人的葬地,成為又一座淪陷于黑暗中的失落之城,無人憑吊。
“別這么想,也許會有奇跡。”機槍手不知何時松開了槍身,把身體挪到墻邊,換上了舒服一點的姿勢,點著了一支皺褶的煙。
吸著吸著就咳出了一口血,把雪白的煙身染成猩紅。
“浪費了啊……”他嘟囔著,看向自己的腹部,猙獰的傷口從胸口一直蔓延到盆骨。
早有一枚晶錐刺穿了胃臟,開始還不覺得,現在撕裂般的劇痛混雜著血液、沿著喉管上涌,嘴里的煙,也只剩下那濃郁的鐵銹味了。
“明明還有那么多事來不及做,哈哈……”他的聲音漸漸低微了下去,煙頭從嘴里滑落,“怎么就……死了……呢……”
指揮官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明明身在戰場上,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成了逃兵。
遠處忽然傳來了喰種的咆哮。
“終于被攻破了嗎,但為什么……”
排山倒海般壓迫而來的咆哮里,充滿了戰敗者才會有的惶然?
指揮官再次望向窗外,長而猙獰的赫子瘋狂亂舞著,似乎是在圍剿什人。
在它們的包夾中,血光沖天而起,宛若燃燒的焰。
隱隱約約的刃從縫隙中透出,指揮官瞬間認出了那把刀的模樣。
是他!
年輕搜查官的身影出現于腦海中,同時回憶起的還有那兩條屬于S+級喰種的赫子。
他的確很強,但就這樣沖到喰種的陣地里的話,會不會太沖動了點……
緊接著,指揮官眼中突然充滿了難以置信。
被斬斷的赫子墜落在地,不斷有喰種倒下,尸體堆積在一起,以及被攔腰斬斷的尸塊。
血尚未淌盡,就有新的喰種撲上,刀光交織成網,與赫子碰撞出的火花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