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刻碑鋪。
陸言望著眼前一面浮雕著龍紋的鎏金石碑,有些出神。
真不愧是皇帝的墓碑石胚,石料上等不說,石碑上的浮雕做工更是一絕,他是頭一回看見這么精良的石胚。
方才朱閑找上他,告知他皇室的御用刻碑匠突然死了,目前面臨無人給皇帝刻碑的境地,所以臨時需要他來刻這一碑。
陸言還納悶呢,堂堂大宣皇室,怎么死了一個御用刻碑人就刻不了碑了,后來才了解到,每一位皇帝只能有一位御用刻碑人,這似乎是規矩。
不管什么規矩,總之這一單皇家生意,他是被迫接下了。
手捧歷皇的碑帖,洋洋灑灑千字有余,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歌功頌德的溢美之詞,陸言看都不想多看,覺著無聊。
點火上燈,趕緊開始刻碑,畢竟時間寶貴,人家一行送葬隊伍還在京郊皇陵前面等著呢!
刻碑之后,陸言才發現,歷皇死前怨氣之大,超乎他的想象,著實費了一番手腳,甚至將西山霽雪圖都拿出來,才將怨氣邪祟鎮封入墓碑之中。
隨后,碑林圖現,生平開啟。
帝王的生平,陸言還是第一次見到,感覺頗為新奇。
歷皇的一生,在他看來,就是后宮廝混的時間遠遠多于坐在乾清宮議事和養心殿批折子的時間。
大多時候,歷皇要么是在后宮與諸多嬪妃纏綿,要么就是聽請進宮的戲班子唱曲唱戲,正經管事的時候,少之又少。
除非極其重大的軍國要事,歷皇會親自上朝商議或者對奏折進行批復,其余那些一般的政事,基本都是交給內閣或者魏忠吾。
陸言也明白為什么魏忠吾能夠自稱九千歲了,那歷皇的許多命令,都是他代為傳達下去,雖說語言不變,但是大宣文化博大精深,但凡換個語氣,那有些話意思就變了。
更何況歷皇都新人魏忠吾,那底下大臣自然也敬重九千歲,財帛自不必說,一些奇珍異寶,那也送了不老少。
不過這些都是朝堂之事,陸言并不關注,真讓他上心的,還要屬歷皇年間的幾樁大案。
天子龍碑案,陰門四脈案,西北鎮天軍,西南軍情,以及后來的諸多大案。
其中,前三個案子是發生在陸言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故而他幾乎沒有什么耳聞。
除了西北鎮天軍,西北邊警人盡皆知之外,前兩個龍碑案和陰門案,他是一點了解都沒有。
尤其是陰門四脈案,陸言發現,這竟然關乎整個陰門行當,甚至關乎刻碑人這一行。
現在的說法是陰門四脈,但是在這起大案之前,是叫陰門五脈,也叫五靈門。
案子是這么回事,說是歷皇初年那會,河間有一幫惡賊,以殺人為樂,近乎屠滅了一個縣。
后來朝廷派遣精銳調查發現,犯下這滔天惡業的似乎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伙人,團伙作案。
其中最多人的死狀,是被勒死的,甚至現場還發現許多彩紙碎片,有人就認出,這是扎彩匠扎紙人專門用的彩紙。
難不成是扎彩匠指使紙人殺人?
這事一直每個定論,直到后來通州府發生一起滅門大案,一家幾十口人全部被滅,死法各異,有被人發現死的時候紙人掛脖子上的,也有被肢解之后又給人拿針線縫起來的。
也有被解刨開,腸子肚子流一地的;頭顱被一刀斬斷的也不少;當然,其中最為簡單粗暴的,還是被人拿石碑硬生生把腦袋轟碎,血濺石碑。
一共五種死法。
辦案的也是當時有名的大臣,一番分析之后,就確定了兇手五類,分別是做陰門五種行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