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侯?”呂布似笑非笑的看著郭嘉:“若我未曾記錯,奉孝說過要助我,如今大考已過,奉孝還以溫侯相稱?”
想到第一次見面的場面,郭嘉揉了揉太陽穴,卻也不顯尷尬,灑然道:“嘉只是有意相助,但溫侯對嘉已有過考教,嘉卻也有一問相詢。”
“講!”呂布的回答很爽快,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君擇臣,臣亦擇君,相互考教也是很正常之事。
“坊間流傳,溫侯苛責士人,蓋因出身,可是如此?”郭嘉看著呂布,笑問道。
“奉孝也是這般看?”呂布反問道。
“嘉不如何看。”郭嘉搖了搖頭:“至少從表象來看,確有幾分道理。”
呂布點點頭:“出身的緣故也確實有,畢竟以布之出身,想要躋身朝堂,定鼎天下幾乎不可能,不過就算沒有出身束縛,多半也會如此。”
“愿聞其詳。”郭嘉喝了杯茶,正襟危坐,看著呂布,他要的就是這個。
呂布將碟中的糕點拿來問道:“奉孝以為這天下之爭,爭的是何物?”
“若以軍事而論,是人口、財物;若以行政而論,是人心所向。”郭嘉也沒怎么思索,爭天下么,爭的大抵就是這些東西。
“不錯。”呂布贊許著點點頭,指著茶點道:“我說天下耕田便是財物,以此糕點來替代耕田。”
郭嘉看著呂布碟中的糕點,點點頭。
“高祖立國之時,雖然也有大族,但相對較少,而且創業之臣,多半也更勤儉,愿意為天下盡一份力,不會肆意破壞,所以……”呂布夾了一小塊糕點道:“這便是開國之時,士族所占據的耕地。”
郭嘉笑了,大概第一次有人以這個角度來說,聽起來似乎有些俗,但卻直指問題根本。
呂布繼續夾了一大塊出來:“然時移世易,天下太平之后,后人卻無先人那般操守,人有私心,所以后人會想方設法的通過兼并之法獲取田產。”
看了看郭嘉,又看了看失神的蔡邕,呂布將最初的那一小塊撥出去:“一開始,侵吞雖多,但百姓終究還是有活路的,但隨著地越占越多,百姓的地也越來越少,不得不去給士人做佃農。”
郭嘉笑道:“這也是一條生計,朝廷如今不也是將百姓當做佃農?”
“這是自然,但朝廷的稅賦卻會隨著士族兼并土地而越發難收,按照舊的稅制,朝廷能收的稅都在百姓那里,然而百姓卻只剩下這點耕地了。”呂布夾了最后的一小塊糕點道:“然而這點耕地卻要負責全部的賦稅,更多的人放棄耕地做了佃戶,而朝廷此時想要錢糧,便只能看士族的臉色,我若不將這些本屬于朝廷的東西收回,下場不會比太師好,如此說,奉孝可能接受?”
郭嘉點點頭,對著呂布一禮道:“參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