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走,聽話,趕緊下地道,離開這里!”周氏直起身來,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不!我要和爹娘一起走,爹娘不走,我也不走。”童青青說完,一屁股坐在了腳下的一塊凸起的太湖石上。
“胡鬧!”童青青話音剛落,伴隨著周氏便氣急敗壞的一聲低吼,一個響亮的巴掌瞬間落在童青青的臉上,在這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童青青呆住了,從小到大,父母都當她是掌上明珠,別說動手打她,就連罵都沒罵過。她的臉頓時脹得通紅,伸手捂著生疼的半邊臉,眼里噙著淚,抬起頭,抿著嘴委屈而不可置信的看著周氏。
其他人也猛的愣住了,然后紛紛錯愕的望著周氏,不知道為何平日里和藹溫柔的母親今天突然發這么大的火。
周氏自己似乎也呆住了,她看了看童青青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雙膝一軟,跪坐在地上,緊緊抱住童青青,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泣不成聲的安撫道:“清芷,對不起,對不起,娘不該打你,讓娘看看,打疼了沒有?”她說著就想去拉開童青青捂住臉的手,可是費盡力氣也沒拉開。
“芷兒,對不起,娘也不知道娘這是怎么了。但娘很清楚,清芷一直是聰明懂事的孩子,而且清芷已經長大了,本來還想著等過幾日清芷及笄了,爹娘就給清芷尋一門好親事,可是……”周氏突然一臉的難過,然后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可臉上卻還帶著閃閃的淚珠。
她用袖口隨意的擦試了一下,又繼續道:“現在,娘交給清芷一個艱難的任務,娘要清芷和哥哥一起帶著其他人去于大人府里,也替爹娘照顧好弟弟妹妹。清芷能做得到嗎?”
看著周氏期盼且心疼的眼神,童青青心軟了,她慢慢放下捂住臉的手,用力的朝她點了點頭。然后,她隨著蘇庭越一起縱身一躍,跳進地道里,其他人在他們倆的協助下也依次進了地道,最后,只剩下向媽媽一人站在周氏的背后。
“夫人,您就讓我留下來吧!”向媽媽哀求道。
周氏緩緩轉過身緊緊拉住向媽媽粗糙的手,哽咽道:“向媽媽,我知道您是放心不下我,我從小喝您的奶長大,對我來說,您就像我的母親一樣,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也是我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人。”
“現在,我把我的幾個孩子都交給您了,麻煩您好好照顧他們,可如此大恩,我卻無以回報,我,我只好給您磕頭了。”她說著便要下跪,卻被向媽媽一把拉住,向媽媽瞬間老淚縱橫,如鯁在喉,只一個勁的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娘,您和爹一定要來找我們!”看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地道口,童青青心中一陣酸楚,紅著眼睛朝周氏說道。
“嗯!”周氏的眼淚又滑了出來,她把手里的火把遞給蘇庭越,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催促道:“你們快點走,快走!多保重,娘和爹一定會去找你們的!一定會的!一定會的!”隨著一聲低沉的蜂鳴,那塊下沉的太湖石浮了上來,周氏的眼里透著無限的不舍與悲涼,久久的望著那塊巨大的石頭,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最后那四個字。
看著那塊巨大的太湖石慢慢擋住了母親的臉,然后完完全全的堵住地道口,童青青才轉過身,跟著大家一起往前走。
地道不大,高度和寬度都只是剛剛夠一個成年人直立行走。他們穿過一段長長的路,突然發現地道開始漸漸變窄,最后的一小段地道,竟只有幾尺大小,他們只能都趴在地面上,匍匐前進。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于出了洞口,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一個跟著一個,安安靜靜的走在蘇庭越的身后,踏上黑暗且雜草叢生的小路。
“啊!”突然,一聲短暫而尖銳的慘叫聲打破了這悲傷的寧靜,大家紛紛停住腳,狐疑的朝童青青望去,只見她半蹲在地上,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右手扶住自己的右小腿,痛苦的蹙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