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那六個弟子便雙手合十,面朝外圍成一個巨大的圈,把蘇庭越兩兄弟與道長以及那張供桌都圍在中間。道長大步走到供桌前,開始作法。
他先在黃土上點了三柱香,又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劍,然后空出兩個手指抓著雞頭,另外的一只手拿著長劍,只輕輕一滑,便輕而易舉的割破那只公雞的喉嚨,接著就見那鮮紅的血液開始緩緩的流進供桌上一只干凈的瓷碗里。
待瓷碗里的鮮血滿上以后,他便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稻草人,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用右手食指在雞血里蘸了一下,然后在稻草人上快速的寫著什么。
寫完,他虔誠的把稻草人往供桌上一擺,接著又從后背里抽出一根白色的拂塵,左手做出一個道家手勢,右手拿著拂塵在空中飛快的比劃著,一個人在那里大聲的念叨著什么。
童青青和其他人一樣,都聽不懂道長到底在念些什么,她只覺得那調子怪瘆人的,聽著聽著,她就不自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陣夜風襲來,她更覺寒意逼人。攏了攏披在身上的長袍,她把目光移向供桌前的兄弟倆。
只見蘇庭左正躲在哥哥的懷里,眨巴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又有些驚恐的望著那個手舞足蹈的道長。而他身后的蘇庭越,則是一臉的虔誠與期盼。
看著哥哥,童青青心里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她猜想,哥哥此時對這道長的法術有多虔誠,多期盼,到最后就會有多失望,多難過!
她不忍再去看他,便扭過頭,無意間卻看到了離她不遠的趙子熠。
此時的趙子熠正雙手交叉放于胸前,冷眼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角還時不時的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像是正在不屑的觀看一個十分滑稽可笑的跳梁小丑。
看他那副樣子,童青青不由得皺了皺眉,剛想把目光收回,趙子熠卻突然朝她的方向望了過來,直直的望向她,他的目光灼灼,就像是供桌前的那盆燃燒著紙錢的熊熊火焰,灼得她的臉直發燙。
她慌亂的把臉轉開,假裝沒有發現他正在專注的凝視著自己。可是,她的臉卻開始一點點的泛起了紅暈,那抹紅暈,就像是一滴濃稠的紅墨汁滴進一汪清水里,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從臉頰,到耳根,再到脖梗……
她越發的感覺不自在,很想立刻轉身逃離這里。可是,她又不敢離開,不只是因為她不放心蘇庭左,更是覺得此時她如果離開,是不是會顯得自己有些心虛?
她望著前方,可眼角的余光卻不自覺的掃向趙子熠,掃向那個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英俊少年。她看到他似乎在笑,很得意的笑。
時間仿佛變得更加漫長起來,童青青站在那里,越發的局促,她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把手放在哪里。她一會兒扯了扯衣擺,一會兒理了理長發,一會兒又十指交叉放于腹前……
不知過了多久,累得滿頭大汗的道長終于停了下來。
他從袖口里取出一沓厚厚的黃符,先到火盆里燒了些,然后又走到那六個弟子圍成的圈子外頭,繞著圈子,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用力把黃符一點一點的拋向上空。
頓時,這個不大的院子就像下起一場土黃色的雪。那些黃符在上空轉了個身,又在寒風中飄飄蕩蕩的落了下來,一張接著一張,紛紛揚揚的,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除了蘇庭越,周圍沒有人發現,蘇庭左已漸漸變得有些煩躁不安起來,他齜牙咧嘴的低低咆哮著,顯然是又要發病了。
蘇庭越緊緊摟著他,牢牢的抓著他的雙手,生怕他發起病來,會影響道長作法,而讓大家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他并不知道,這場所謂的招魂法術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它的背后,隱藏著一個不可告人的陰謀!這個陰謀,馬上就要揭開它可怕的面紗!
這時,道長已來到了趙子熠的跟前,他將手中最后的一點符紙向上拋去的同時,竟將一把灼熱的煙灰快速的灑向面前的趙子熠,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腰間的長劍,直直的向他刺去!
道長的動作十分突然,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包括武藝高強的趙子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