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四皇子淡淡道:“夏文書自小養在云州,不知這些事情也正常。況且,我的身世,在這京都城中也并非什么秘密。我自幼喪母,并不知母妃是誰,父王將我帶回宮后,放在了如今的母妃處養著的,是個身份尷尬的皇子。”他說著突然冷笑了聲。
他語氣中帶著些悲傷情緒,卻并不濃厚。像是有些極難過的事,當你一遍一遍的、隔三岔五的,就拿出來端詳。時間久了,悲痛雖還是那么多,但你卻不似之前那般的難過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麻木。
夏悠悠看著面前這位四皇子殿下:初見時,覺得他是個性情難側、十分危險的人。可在面臨如此之大的悲痛時,他也不過是個尋常人。說話緩緩地,倒像個尋常人家的世家公子。
“說起此事,二位想必能知道我的感受,都是從小就離了至親的。”四皇子突然站起身:“今日父王命我在此等候二位,我個人也特意懇請二位,務必將此事查清,讓皇祖母明目,也叫我安心。”
“殿下放心。這些是臣屬分內之責。”蕭恒面色嚴肅:“只是,還有一件事情困惑。陛下和殿下是如何認為此事內涵冤情的呢?可是有什么......”
“是因為榛子酥。”四皇子說著,骨節分明的手輕扣了扣桌上的茶點。
方才都沒有注意到,在這諸多精致不俗的茶點當中,竟還有一份榛子酥。
“莫非是有人下毒?”
“榛子酥本身無毒。”四皇子搖了搖頭:“只是這東西,皇祖母吃不得。只要吃了一點點,就會渾身起紅疹,呼吸不暢,痛苦不堪。須得灌下熱湯藥才能好。此事不僅在宮里,就算是她自己的太行別苑,也無人不知。黃祖母身邊的人都是跟著伺候了久的,日常的飲食都會特意檢查避開。可這回,卻在她房里找到了整整一食盒的榛子酥。這只是其一。”
“至于第二,據別苑里的貼身侍女所說,黃祖母已經兩日沒換過衣衫了。”
“這個從何說起?”
“二位有所不知。每月的初一十五,皇祖母總會沐浴焚香,去往西山上的寺廟里。按照日子,這天也正好是十五。可她卻穿著昨日的衣衫上山去了,還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寺廟的藏經樓里。”
藏經樓。
一番談論,此案確實疑點重重。蕭恒雖還沒什么頭緒,卻直覺要去寺里探個究竟。畢竟那里還是案發的地點。
臨出發前,四皇子交給了二人了一份文書和令牌。說是西山上乃皇家寺廟,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有了令牌才方便探查。
二人謝過,坐上馬車去往西山。
夏悠悠的心中覺得怪怪的。她沒想到,只是隔了幾日,四皇子的變化竟會如此之大。皇太后對于四皇子,大約就如同祖母之于她。她實在難以想象,如果在這個時空,沒有了祖母,她會何等悲痛?
“即是沒有發生的事情,就無需提前擔憂。”蕭恒坐在馬車對面,像是知曉她的心意一般,閉著眼緩緩開口道。
夏悠悠點了點頭:“大人,有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對面的人突然睜開眼:“你是想知道,當年太后離宮的原因?”
“嗯。”夏悠悠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方才想問的確實是這個。
可當下,她更想知道為何每次她想什么蕭恒都能猜到?莫非真懂讀心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