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知道那上面到底寫了什么就好了,可惜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夏悠悠嘆了口氣:
“不過想來也應該不是什么好事。世人都說,史書是勝利者才有資格書寫的,也是為了寫給后人看的。這東西和史書的性質怕是差不了太多,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傳承,前人寫給后人看,不好的東西自然是要被抹去的。”
“我看未必。”蕭恒輕笑,目光緩緩落到那卷竹簡上:“既然是寫給后人看,那便草率不得,逐字逐句都會斟酌再三,甚至會提前起草好一份內容,然后再小心謄抄上。若是不想些的不該寫的不能寫的,早在一開始就被篩除了,又怎么會出現寫了又被劃掉的情況呢。”
嗯.....很有道理。
夏悠悠點了點頭,稍作沉思之后,又試圖找到了別種解釋:“那會不會是因為寫這東西的人心里有私憤,本想夾帶私貨陰陽怪氣的內涵幾句,不料還是被人發現了,才把當中的內容給劃掉的?”
“不太可能。這幾段文字中的遣詞造句都很考究,語氣平淡,以記錄實情為主,很少帶有個人情緒。若是一個人所寫,那么通篇下來的情感理應順暢,不太會只在這幾句上面有太大的波動,否則也應該能在其他地方看出端倪。”
這一句接著一句的,句句有理,倒是幾乎把夏悠悠給說服了,再無辯駁之處。
“不對呀大人,你不是不認識這種字嗎?怎么還能知道這其中的文風平淡了?”
莫非現在又能認識了?
“我確實不認識,恐怕整個武朝和姜國的人都不認識。但從你口譯的語氣和內容里能推斷出一二,這應該是篇不帶什么情緒的文章,否則你口述出來當是另一番效果。”蕭恒答的很認真,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從之前夏文書的那些譯本里瞧出來的。”
說到之前的譯本。
當初夏悠悠剛入督察院之時,因武功破案啥啥都不行,才有的文書一職。當然這也不是什么閑職,她也是翻譯過不少案子所牽涉的卷宗和物證遺留的,什么棺材里留下的晦澀難懂的古文壁刻呀,甚至是林慕遠在一些地方故意留下的大篆,都是通過她的手寫成譯本的。
也有過手癢的時候,譯過幾本督察院里的古籍,但那大部分都是為了練字和打發時間。想來蕭恒此刻之所以會這么說,定是都看過她那些個無聊之作。那些古籍他也是能看懂原文的,一對比之下,自然對她的文風習慣熟知了。也知道她譯文之時,會跟著原文的情緒走,甚至是夸大其詞。
夏悠悠干笑了幾聲,隨即也想到了極重要和反常的一點:“大人剛才說‘我確實不認識,恐怕整個武朝和姜國的人都不認識。’那這個守靈人家族呢?難道這是屬于這個家族專屬的文字?”
她想來就覺得越發的不對,連忙又將竹簡全部展開到那段地圖處。之前他們就曾在地圖上的每一處地名附近看到了兩種文字,就以為那分別是守靈人家族專屬的文明文字體系,而另外一種,是著簡之人為了后人能看懂,特意添加上去的。
可他們忽視掉了一點,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按照這上面記述的內容,這份竹簡只會傳承給家族內部的后人。就算如他們猜想的那般,這個家族曾經經過內部分裂,族內高層也經歷了大清洗,也只是政權之爭,理念之爭。不會產生根本的文化動蕩,像這種整個民族都通用的文字語言更不會被清除掉。
所以,根本沒必要特別標注!
因為想這種事關家族秘密的東西,勢必會傳承給族內極少數極重要的人。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著家族后世的命運走向,勢必會從小就被培養、被關注、乃至有千萬雙眼睛盯著。他們又怎么可能不會族內的傳統語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