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悠耐著性子端詳了他好一會兒,一口氣喝完了一碗湯,擦了擦嘴,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京都城來信了,急召你回去。”蕭恒直言道。
像是憋了許久。
夏悠悠看他這副模樣,表情也凝固在了臉上。這簡短的幾個字,卻很是值得回味。
他說的不是‘召我們回去’,而是‘召你回去’。
一定是出事兒了,還是與她有關的大事兒!
不等她繼續問,蕭恒便將一封信推到了面前:“自己看吧。”
信上內容簡單,只是草草寫了‘夏翊病危,速歸。’幾個大字。夏悠悠卻反反復復看了無數遍。
想來在姜國也待了有些時日了,突然接到這樣一封信,她哪還有心情繼續停留?雖然她與她那個老父親之間并沒有什么真情實感,可這一路上,自打她遇到顧清,了解了一些不同的往事開始,夏翊這個人在她心中的形象,便不再那么單一了!
她曾經的確有過一段時間深刻的思考過,她的父親,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始亂終棄?喜新厭舊?對自己的孩子不聞不問?冷血?無情?
總之,這些年她都很少感受到來自父親正面的愛。
可也是經過她這一路所遇到和發生的事,她逐漸覺得,或許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
這個人身上還藏著許多秘密。她曾經不止一次的在內心賭氣,等她這此跟隨使團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將這些問題當面找他一一問清楚了!特別是關于林慕遠的過往,她要將那些信盡數擺在桌面上,與他一一對質,讓他再也不能撒謊!
包括夏府后院的那處禁地,出使前,她尚且沒有能力進去,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有能力’進去。但這次至少,再也沒有人能阻攔她。
這一切都還在她的計劃當中,都還沒有實現,可卻在此刻突然告訴她,這個人突然病重,或許很快就要離開人世了?這叫她如何能坐得住!
考慮到畢竟夏翊是個武將,對于武朝而言,身份關鍵,故而他病重的消息并不適合傳揚出去。所以夏悠悠在去找黎叔他們幾個辭行時,一個字也不曾多說。
可盡管如此,臨別前后者似乎還是看出了她情緒不佳:“拿著吧,給你的。”
“這是什么?”夏悠悠看著手中被塞過來的一樣東西。疑惑著打開,竟發覺是一塊非常別致的玉佩,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好看是很好看的。”她抬起頭:“叔,這不是把您壓箱底的東西給我了吧?那你不就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傍身了嗎?”
“這是你娘當年在城中賽馬時輸給我的,我一直留著,本想留著,作為老朋友的一個念想。現如今竟然還能再見到你,看到你能安然長這么大,并且越來越像你娘。........就有了新的念想。干脆將這東西交與你,日后若是再遇到些什么過不去的坎,或者莽撞不不顧性命之時,就把這東西拿出來看看。算是安慰,也算是一種掛念吧。”他說著,突然笑了笑:
“再有就是,京都城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回去之后,做事需再謹慎些,別把自己置于兩難的位置,到時候待不下去。不過....按照你的脾氣,若是哪天將朝中的人都得罪了個遍,沒地可去了,就來這兒,反正你娘的院子也是空著的,我們幾個老的,也時常叫人打掃著。”
“還有.....還有你那個爹,他若護不了你,讓你受了委屈受了氣,你也大可直接過來找我。你娘雖說不在了,但為你做主這點事我還是能做到的。”他說到這,最后終于看了眼不遠處騎在馬上的蕭恒:“至于那小子,我起初看了不喜歡。現在看了,也還是覺得一般。可是你喜歡,既然定了是他,就好好的,別步了你娘的后塵。”
“知道了,真啰嗦!”夏悠悠不知道從那句話開始,就聽得心里頭軟軟的、暖呼呼、卻又直發酸。直到最后憋著微紅的雙眼點了點頭:“好好養著,等我很快就回來看你。”
她想了很久,終于想明白,這大概就是一種久違的,類似于老父親才會有的...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