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闌顫抖著,渾身無力地靠在座椅上,看不到盡頭的跌落與失重就此開始。
沒過一會兒,陽光照亮了艙內的每個細節。閉上眼睛,眼皮里也是黃澄澄的。紀青闌哭累了,沙啞著問:“這兒怎么有雪啊?才十一月。”
江明正在操控屏幕上點來點去,聽見紀青闌問,便轉頭道:“這里常年積雪,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從來沒見過這兒下雪。”
元山還是看向遠方,仿佛自己不會得雪盲癥一樣。他就這樣將自己放置在座椅上,連呼吸都沒有起伏。
江明調出了游翼的錄像,欒仲花田的圖案浮在空中。這是他熟悉的地方,從小放肆奔跑的地方,現在卻隱藏了太多連他自己都害怕的秘密。他又何曾經歷過這些生死關頭、復雜謎團?除掉令士的時候就不曾發抖嗎?但他別無選擇,只剩他自己了,他必須走下去。
元山緩緩轉過頭道:“所以這花田是什么意思?”
“這……很奇怪,跟我預想的并不一樣,不是什么指引。”江明有些疑惑,“這樣的圖案,在猲殷族里代表那個東西的覺醒。”
“那個東西?什么東西你不會說清楚?”紀青闌諷刺道。
江明沒有在意紀青闌的語氣,他皺起了臉:“我只知道是整個猲殷族最重要的一個東西,在塢城,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父親說,如果看到了這個圖案,就要找路老拿到信物,完成那個東西的指示。”他突然又意識到什么,有些顫抖,“這絕對不是巧合,因為父親要我找的第二個人,就在塢城。”
“這當然不是什么巧合。”元山瞇起了眼睛,“因為現在李云暄就在塢城。”
“呵,那你去吧。”紀青闌翻了個身,又拿出骨屑來吸。
元山瞇了瞇眼睛,拿起旁邊的麥酒直接澆在紀青闌頭上,一滴不留,然后捏扁了易拉罐,狠狠地丟進垃圾袋。
“清醒了嗎?”元山微笑著說。
這完全是紀青闌意料之外的事,她心臟猛地一跳,身體還做不出反應。張嘴喘氣的時候,她嘗到麥酒的味道近了一些,心里的思緒遠了一點,不得不承認,元山這樣對她是有用的。她總是會沉溺在情緒中,甚至自得其樂。可如今就莫邑所說,她沒得選了,這就是她面臨的情況。自暴自棄是沒有用的,如果想再看見第二天的日出,就得拼命才行。在濕漉漉的寒冷中,她突然感覺到了快活。所有有驚無險的經歷回憶起來都會變成刺激,而紀青闌追求所有刺激。
“行,醒了,謝謝。”紀青闌抹開臉上的麥酒,嗤嗤笑了起來,用莫邑教給她的脈術烘干了衣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江明新鮮地看著這一切,也覺得輕松許多。他突然想起游翼上好像有點吃的,于是翻出來遞給兩人。紀青闌和元山同時嘔了一聲,那是百宜味的速食赤豚肉湯。
“怎么了?我很喜歡吃這個的。”
“那你吃吧。”兩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