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節日,丹粟堂會整天營業。墻上的水波紋也真的流動起來,平時可舍不得這樣的能源耗費。丹粟神像立在那里,單腳點地,雙手在頭頂托舉起一個璀璨的玉石珠。離盟國的雕塑風格比風下國野性很多,只有一條飄帶裹住她的身體,在空中飛舞。
紀青闌把香護在胸前,遙遙地看那邊祈福的人。他們跪得好利落,元山也是。他帶著江明一系列儀式做下來,熟練得很。紀青闌想了想,把香折斷丟了,然后找了個木牌,上面寫上“愿楊宇軒前程似錦”,掛在了角落的一棵不知名的樹上。元山護著江明笑盈盈地穿過人群,說他們許愿今晚順順利利。紀青闌這才想到她忘記這件當下最重要的事了,江明說沒關系,他已經替紀青闌許過愿了。
走到街上,挨家挨戶都在慶祝,游街花車也出來了,還有舞龍的,紅色的燭火刮過頭頂,發出隆隆巨響。祈福傳統很多,這里每家門上都掛著迦葉,一種巨大的綠色葉子。本來還要用海水洗手,往地上撒牛毛,但現在為了環保也不提倡了。
也就是小地方才有這么濃厚的節日氣氛,紀青闌記得大城市的熔喜節連煙花都是虛擬的,游戲也不過是商家的促銷手段。
元山不知道從哪兒搞了個竹節,問她會不會用竹節放煙花。紀青闌搖頭,元山在她身邊環抱住她,用絮因子充滿竹節,它便從另一端爆開紫色的焰火。相當小,也相當簡陋,砰的一聲,嚇得紀青闌往后竄去,踩了元山一腳。元山的笑在耳邊響起,,紀青闌心里轟隆一聲,元山這種社會經驗的小把戲最能唬住她。
節日當天,少男少女們更加肆無忌憚,紀青闌被拋了滿身的花朵。突然有一束花被中途攔了下來,紀青闌抬眼一看,居然是莫邑。她又驚又喜,但又瞬間想起他一直沒聯系過自己這件事。
莫邑上前摸了摸紀青闌的頭,說:“我知道你在這里,你一消失我就知道了。不聯系你是因為一直在忙,對不起。這幾天開心嗎?”
紀青闌被全面的回復搞得無話可說,她涌上委屈,聲音發硬:“不開心,有什么開心的?”
莫邑笑了笑,給紀青闌戴了一個項鏈,那是一個透明的圓球,里面是一個螢火。
“給,每個人都有,你也要有一個。”
元山在一旁拽著脖子上的螢火炫耀:“我和江明都有,是紀青闌自己不愿意戴項鏈,你來這兒干嘛的?”
莫邑聽到動作一頓,紀青闌抬頭沖他笑著搖搖頭,他才繼續戴項鏈的動作,一邊說道:“來殺一個叫壬午祥的人,你們這邊確實不太平,懸賞好多。”
“那你怎么會來這邊?不是忙嗎?”紀青闌說。
“路過,發現你就在附近,來看看。這會兒就該走了。”
該走了。三個字把紀青闌的話都噎了回去。好像短暫地獲得了支撐又失去。莫邑跟元山說:“你照顧好青闌,她還沒經歷過這些事,慢慢來,別急。”
元山掛在江明身上笑,不置可否。紀青闌簡直要哭出來了,這樣的話沒人給她講過。也許就是因為莫邑這樣溫柔得滴水不漏,紀青闌才會一直失去分寸,一直依賴他。
十點很快就到了,三個人無聲地準備好一切,蒙上了臉。
這種行動讓紀青闌感到十分不安,因為一切都是未知數。而周雪靜則往往習慣于提前計劃好一切,她想到了這里,又開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