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這里不會累,大家在天上亂飛一通,紀青闌和元山飄在空中,像兩具死尸。江明把元山扯走,他便又來了精神,開始跟江明比賽從屋頂俯沖。紀青闌正陷在高中的回憶里,那時候大家都這么玩,在每一個無人監管的角落。
李云暄摟住紀青闌的肩膀說:“幼稚的男人。”
其實紀青闌和李云暄并不熟悉,是相處時間最少的一個人。但她還記得在神殿里的那一幕,她稍稍落后,看著李云暄出神。李云暄不是驚艷的漂亮,但落落大方,是讓她嫉妒不起來反而欣賞且心生好感的漂亮。
李云暄回頭看她:“想什么呢,不是你帶路嗎?”
紀青闌回過神,說:“對了,你說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你是吧。”
“嗯,對啊,你問嘛。”
“那……你做這些是為了什么呢?我感覺不出來你屬于哪個種族。”
“因為我確實沒有特殊能力,就一普通風下人。我做這些是為了我的妹妹,她是皓族的,在三年前失蹤了。我尊長劉衛從督察組慢慢干到了萬復會,按理說什么都能查到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問,他都說當沒這個人。我就覺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能就這么算了。”李云暄沒有故作輕松地去講,語氣里的不甘和痛恨讓她連咬字都變得叮叮當當。
紀青闌被心悸折磨著,又聽到她這么說,難受極了。
“所以你像他們一樣覺得跟著我就能查到嗎?”
李云暄笑了,她看穿了紀青闌的小心思,于是安撫道:“你也沒你想得那么重要,我也就是必須做點兒什么,消磨一下心中的執念罷了。再者說,就算你真的沒用,沒做好,當個小廢物,起碼你運氣好吧,遇見你之后不是摸到這兒了嗎?這算是我三年里最大的進展了。”
紀青闌悶悶地說:“到這兒是我三年里最不幸的事。”
她又想起了什么:“你跟元山是怎么認識的?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李云暄笑著搖搖頭:“這個故事太長了,就是我在調查的時候碰到他了。他肯定不喜歡我啊,總之你就記住肯定不喜歡就行了。”
在紀青闌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個房門前。這里很明顯比其他地方多了很多人類活動的痕跡,周圍還擺著一些陣法。一進去就看到有一條明顯的通道通往地下,墻壁上涂抹著發光顏料,盡頭處是一個一眼望不到底的洞口,約一個房間那么大,側邊懸吊著繩子,好像就是用這個東西把人送下去。紀青闌上一次見到這么原始的東西就是在下懸崖的時候,不知道這地方怎么回事,好像反脈術一樣。
內心的感覺就是來自于這里,但誰也不知道底下是什么東西。萬一是怪獸呢,是熔巖呢,是再也上不來的危險呢,這里的指引真的不會害他們嗎?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元山那邊給李云暄傳來了消息,視頻接起來,他的大臉浮現在空中。
“哎,還沒下去吶,我們都下來了,就是個監測的房間,沒事兒,趕緊下來啊,估計要有配合。”
李云暄松了口氣,利落地給自己穿上裝備,一拉繩子就開始飛快下落。她說還是要謹慎點,自己先去探路。她這樣做,是因為想妹妹了吧。李云暄在底下摸到了燈源的開關,一溜兒小燈泡從下往上亮起來,白色的光沖向紀青闌。下面傳來信號,紀青闌這才把自己捆上去,閉著眼,直到再次踩在地面上。
這個房間看起來得有個三百來平,最中間的大玻璃罩子就占了一半,玻璃罩子里是剛沒腳面深度的白色細沙,平得像是另一個地面。
周圍擺著幾張桌子,上面整齊放著大量紙質文件,以及好幾個巴掌大的小方盒,一面是玻璃,透著綠色。側面有黑色小字寫著“仰浦制造廠地質監測儀(特)”。電線從后面連接到角落處,一大團電纜從墻里伸出來,一起堆在那邊。發黃的開關嵌在墻上,一排往下撥的小方塊。這是那個年代最常見的電器,但現代別說這樣古老的電器了,甚至連電器都少。
紀青闌新奇地湊上去看,一個個地把小方塊按下來,監測儀的屏幕亮了起來,有從右往左流動的波紋,也就是習慣上倒放的方向。
江明說,要用臂環,然后才能看到細沙的圖案。
在商業街小房間里的時候,江明有教過她怎么驅動臂環。這讓紀青闌覺得十分奇怪,不是說只有猲殷族人才能用嗎?江明感受了很久,說:“鎮止好像認識你,它比阿清還聽話。”紀青闌愈發迷惑了,自己的身世之謎讓她又欣喜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