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女子隔三岔五地,就來到窯上賣冰糖葫蘆,偶爾也給裂棗一兩串,給他一點點兒愛情的味道,讓他嘗嘗又酸又甜的滋味兒。
蘭花花一大早就來到了窯上,只見裂棗正啃著冰糖葫蘆,那鮮紅的汁液,順著裂棗的胡碴直朝下滴。
“裂師傅,什么時候喝你的喜酒哇”蘭花花問。
裂棗說,“快了,快了,還差一千塊錢的彩禮錢,再攢一個多月就夠了。”
“還攢什么攢,從我這兒拿就是了,先用著。”
蘭花花正同裂棗說著話,就見老德順從蘆葦蕩里走了出來,
“花花,這老龍河要死了嘞。”
“你咋知道哩”蘭花花問。
其實,老德順不說,蘭花花也明白,蘆葦蕩是老龍河的源頭,可這,滿河溝溝的蘆葦,早已被人破壞殆盡。
而且,山上的樹木,草皮被人開荒的開荒,砍伐的砍伐,一下雨,那泥沙比雨水還多,塌方似的朝下拱,早把蘆葦蕩填平了。
年前被大丑抽干的那泓水洼,早已干涸的見了底兒,幸好,那天,大丑只帶走了一只母鱉,而那只公鱉,被老德順坐在了屁股下,才沒有被大丑捉住。
老德順裝瘋賣傻,等人走了,月上柳梢頭,才抱起了那只大鱉,悄悄的回了住所,養在了灶房里的大水缸里。
他想給蘆葦蕩留下一點野物兒。
“蘭花花,你那么有錢,不如雇個勾機,把河道蔬通一下,而且,我愿意捐出我的棺材本兒,八百塊錢。”老德順說。
“就是,就是,這春季啊,雨季兒一來,山洪就要爆發,梯田就要被沖毀了。”裂棗也附合著。
老德順說的,這可是大事兒。
去年夏天,山洪爆發,就把老鴰坡的梯田,沖毀了十幾畝,還淹沒了兩家宅院。
幸好是大白天,才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蘭花花知道,這梯田啊,可是山里人的命根子。
哪怕是一分一厘的梯田,燕子銜泥似的,也是農戶人家一把土一把土壘起來的,也不知壘了多少輩才有了今天的模樣。
這可關系到全村人的大事兒。
“我回去給家里人商量一下。”蘭花花說,畢竟這不是千兒八百塊錢能拿下來的。
令蘭花花沒有想到的是,她回家一說,馬大慶雙手贊成,畢竟,作為旮旯村的女婿,在這兒生活了這么多年,他己對這個小山村有了感情。
為了謹慎起見,蘭花花也給馬三爺夫婦打了電話。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既然,你當了家,那你就看著辦吧”
馬三爺這話,意味深長,蘭花花琢磨了半夜,也沒琢磨出味道來。
“你咋還不睡呢我都睡了一夢了”馬大慶睡眼惺忪地說。
“我啊,睡不著。”蘭花花把馬三爺的話,說了一遍。
“這還想不明白,讓你放心大膽地去干,不就是幾個錢嘛。”
馬大慶咕嚕了一句,又沉入了夢鄉。
蘭花花聽了,這才安下心來,一抬頭,見那一牙鐮刀月,模模糊糊地印在了糊窗紙上,不由地打了一個呵欠,她太困了。
遠處,傳來了一聲嘹亮的雞啼,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