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八和三驢子也來了,兩人來到院里,老三八推著一輛板車就跑,只可惜,才跑到門口,就被老蘭頭奪了下來。
谷san三驢子有力氣,抱起一架六匹的柴油機去跑,幸好,蘭花花回來了,
“干甚呢三驢子。”
“花花姑,我在幫你拾掇東西呢”三驢子討好地說。
“但好,你幫忙吧,虧不了你。”蘭花花說。
老三八聽到了,也連忙幫起忙來。
東西攏到了一堆兒,板車,鐵鍬,還有水泵,雜七雜八的,蘭花花賣的賣,送人的送人,很快,就一掃而光。
賣完了東西,老蘭頭也卷起了鋪蓋,回到了籬笆院,而老德順,則去了蘆葦蕩的對岸老鴰坡,那里有他的碼子,那個叫大白臉的老寡婦,兩人一直藕斷絲連。
人怕老來窮,馬怕老了瘦。這人啊,也真是日怪,老了老了,就怕起了寂寞,就想找個說話的人。
臨走,老蘭頭喊,“老伙計,有閑空還過河來,咱還下河捉鱉,上山打野豬去。”
老德順擺了擺手,苦笑了一下,才說聲,“好唻”
老德順這個老光棍,幸好身子骨硬朗,雖說上山打不了獵,但他會下套,套個野兔野雞,估計打個牙祭沒問題。
另外,這么些年來,他也積攢了一些私房錢。
這,也許是老寡婦看中他的原因。
但愿他和那個老寡婦,相依相伴渡過一個溫馨的晚年。
而最悲的,就要數歪瓜了,以前他帶著一個瘋婆娘,住在橋洞里,是馬三爺請他來窯上幫忙的。
而那架危橋,因為溪水改道,早沒有了維修的價值,早已坍塌了,好的磚塊被村民們拉回家,蓋了豬圈,或做成了地坪。
也就是說,歪瓜再回他以前的村莊,連住的橋洞也沒有了。
在這些年中,他確實掙了一些錢,只不過,女兒白雪上學,又給瘋婆娘治病,那錢,也沒剩幾個大子兒。
如今,磚窯扒了,他又去哪兒呢
歪瓜拾掇了一番,把家當全放在了板車上,菊花跟在后邊,女兒白雪坐在板車上,一步一回頭的朝外走。
走到了蘆葦蕩的拐角,蘭花花看見了,她感歪瓜的恩,悄悄的給他塞了五百塊錢,讓他回村,先搭個窩棚棚住。
歪瓜收了蘭花花的錢,眼里濕濕的,似乎有了淚,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也沒言語,轉過身,弓腰曲背地又拉著板車朝前走。
落日的余暉映下來,淡淡的,冷冷的,歪瓜的身影像個老蝦米,一忽兒,在余暉的映射下,一忽兒被壓成了一團,一忽兒又被撕的老長。
直擔心,那細細瘦瘦的身影被撕斷了。
但愿,老天發發善心,對這個勤勞而苦命的男人,多一點點慷慨吧
“哥哥你不成材,
賣了良心回家來。
。”
山坡上的柞樹林里,又傳來了一陣陣粗獷的山歌聲。
不知誰又在騷情哩這狗日的世道
有風吹來,涼涼的,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涼,蘭花花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