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瘌痢頭長這么大,還沒上過酒桌,僅去過的一次赴宴,還是村頭大丑的兒子考上了師范,他賣了兩袋老苞谷,拿著錢去賀喜。
谷san只可惜大丑嫌棄他丟人,連酒桌也沒讓他上,只是讓廚師給他盛了一碗雜燴湯,讓他蹲在廚房的門后面吃。
這次金柱這么熱情,自然令瘌痢頭受寵若驚。
況且又是那么豐盛的一頓酒席,那雞鴨魚,都是整只整只的上。
而且,喝的不是自己釀的老苞谷燒刀子,而是從鎮上買來的瓶裝二鍋頭。
這是一次高瑞大氣上檔次的宴席。
而且,金柱把老德順和瘌痢頭扶上了主座。
瘌痢頭連忙推辭,“哪兒呀哪兒呀這位置不是我坐的,要坐的人非富即貴,要么是長輩。”
金柱說,“俺后爹不喝酒,蘭頭叔也不喝酒,就你一個外村人喝酒,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金柱正在說著,麻皮六倒了一杯二鍋頭朝瘌痢頭遞了過去。
這麻皮六,可是響當當的實力人物,開過沙場,窯場,現在又是老鴰坡的村頭,而瘌痢頭,又知自己幾斤幾兩,在旮旯村,又有誰正眼看過他。
所以,接起酒來,瘌痢頭不由的雙手發抖,頭朝上一抑,一飲而盡。
“好,我就喜歡這種爽快人。”金柱拍手叫好。
幾個人稱兄道弟,吆五喝六,酒桌上的氣氛很快熱鬧起來,不一會兒,就有兩瓶二鍋頭下了肚。
人人喝的赤紅著臉,特別是金柱,臉上成了醬紫色,他舉起酒杯,真心實意地說,
“這人啊,無論有錢沒錢,有本事沒本事,只要來到我金柱這兒,就他媽的一律平等。
到我這兒來,就是看的起我金柱,瘌兄,以后有用得著的時候,吱一聲兒,上刀山下火海,我金柱皺一下眉頭,你用大耳括子抽我。”
金柱這話實誠,說的瘌痢頭心里熱乎乎的。
酒足飯飽之后,金柱又把菜底子給瘌痢頭盛了滿滿一盆,讓他端回家去,也讓老婆孩子一飽口福。
瘌痢頭走到半路,碰見了大兒子狗蛋,連忙從盆里撈出條吃了一半的燒雞遞給他。
五六歲的小狗蛋高興的直蹦,接過燒雞就啃了一大口,誰知,還沒有咽下肚去,從旁邊竄過來一只大黑狗,一招餓狗撲食,嚇的狗蛋朝旁邊一蹦,燒雞掉到了地上,那狗銜起燒雞就跑。
這可不得了,氣的瘌痢頭放下盆子,撿起磚頭就砸了過去,真沒想到,這一磚頭正砸中了狗腰。
那大黑狗慘叫一聲,丟了燒雞,扭頭就跑。
“是誰打我家的狗”隨著一聲暴喝,只見山里橫從柞樹林里鉆了出來。
這可把瘌痢頭嚇了一跳。
因為山里橫這狗,可不是一般的狗,這狗是他花了大價錢,托人從河北捎過來的,是狼牙狗和靈蹄狗的雜交,這狗腰細,方便于拐彎,是專抓兔子的狗狗。
山里橫把這只狗當成了祖宗,照顧的比他爹還要細心,今天見心愛的狗狗,挨了一磚頭,氣的像一只發狂的大狗熊,嗷嗷直叫,紅著眼睛就朝瘌痢頭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