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四姑父太窮,成天想著教學,培養人材,以致耽誤了掙錢,這樣的人值得尊重。”
周鐵鍋一聽如釋重負,連忙掏出那皺巴巴的貳拾元錢,塞給了老頭,這才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三個姐姐,姐夫們,都是衣著靚麗,在那兒說說笑笑,看見周鐵鍋和點點來了,連忙招呼過去。
周鐵鍋看到自己衣著破舊,還是穿著那套洗的發白的藍色中山裝,頓時好像矮了半截,畏畏縮縮的站在一邊。
開飯了。
周鐵鍋四個連襟,八個大人,五六個孩子,嘰嘰喳喳地擠了一桌。
偏偏司儀是王狗子,這王狗子又是個調皮搗蛋的主,今天見幾個姑父聚在一起了,便想捉弄他們一下。
周鐵鍋正要去坐下,被王狗子擋住了。
“且慢,你們幾個誰的錢掏的最多?”
“我最多。”武三郎說。
“哦,那二姑父請上坐。”王狗子把武三郎夫婦請到了主座上。
就這樣,依照出錢的多少,王狗子給他們排了座。
雖說只是玩笑,但弄得周鐵鍋尷尬無比,只好低著頭坐在哪兒,不再言語。
周鐵鍋悶悶不樂的吃過了飯,臨出門的時候,小六子的父母正站在門外送客人。
小六子的母親手里挎著一個竹籃,籃里是半筐紅包。
這是村里的風俗,送回禮,里面的錢也不多,也就是五毛,一塊的,主要是給小孩子們圖個喜慶。
小孩子們拿著小紅包,個個喜笑顏開。
周鐵鍋的孩子,小福子已經兩歲了。
他看到別的小孩子在領紅包,也急忙跑了過去。
看到小福子跑了過來,這個被叫做舅媽的女人,皺了皺眉頭,朝旁邊閃了一下,
“喲,就拿了貳拾塊錢,還不夠你們一家三口人的伙食費的。
還要什么紅包,我看還是省了吧。”
點點聽了,抱起小福子,扭頭就走。
一家人回到了家里,發生了戰爭。
稻草人也有三分火脾氣,更何況周鐵鍋一個大男人呢?
“當初是我瞎了眼,才嫁給你。”點點罵。
“其實以前我挺有錢的,只是把你的瞎眼治好了,花光了錢,我才落到如此貧窮的地步。”周鐵鍋笑著說。
“油嘴滑舌有用嗎?還不是一月只掙七十七塊錢,還沒工地上一個拎泥巴的掙的多。
這不是本事,能掙出錢來才是真本事。”點點說。
周鐵鍋和點點大吵了一架之后,一個人悶悶地坐在屋外的山梁上,望著搖搖欲墜的夕陽發呆。
此時暮色四合,鳥歸巢,牛羊入了圈,整個大山一片蒼茫迷離。
周鐵鍋,就像一只野狼,他已經被金錢的欲望壓垮了。
他猛的想起了自己的三姨夫,三姨夫家在十字坡,家里以前也窮得叮當響。
在家沒有一點活路,才背井離鄉,領著一群小孩子去闖東北,說是玩雜技。
三姨夫種了半輩子莊稼,已年過五旬,既沒有拜過師學過藝。也沒見他有什么過人之處。
周鐵鍋實在想不出三姨夫,會什么功夫?
但不管怎么說,三姨夫去了兩年東北,發財了,一下子蓋了六間大瓦房。
周鐵鍋是個急性子,第二天是個星期天,天一亮,周鐵鍋便去了他三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