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花家的一畝半麥子,割了整整三天。
要是在平時,肯定有很多人幫蘭花花割麥子。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是三搶季節。
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季,大伙兒都忙著搶,種,收,再苦再累,馬大慶也只有自力更生。
三天下來,馬大慶整整瘦了一圈兒,最少成功減肥了十來斤。
馬大慶極有城府,任憑小娃娃們高聲戲謔,我自魏然不動。
拉完了最后一板車麥秧秧,馬大慶一下子趴在了水井臺上的大青石上。
那水井臺邊有棵老棗樹,枝繁葉茂的,正好把井邊蓋了個嚴嚴實實。
那塊青石又大又平整,人睡在上面,小風兒輕輕地吹著,特別的舒服。
疲憊不堪的馬大慶,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你看把娃累的。”老蘭頭一邊抽著旱煙,一邊疼愛地說。
蘭花花轉身回到了屋里,拿出了毯子,蓋在馬大慶的肚子上,生怕他著了涼。
馬大慶睡在大青石板上,酣然入睡,他的白肚皮,不,短短的幾天,已經曬成了微黃的小麥色。
“呼,呼。”他不住地打著鼾兒,肚皮一起一伏的,向求偶的青蛙。
由于大青石塊太短,他的兩條腿垂拉到了大青石下,那兒是一條窄窄的水溝。
水井里的水,就是通過這兒,緩緩地流進了菜畦。
莊稼人惜地如金,而又會因地制宜。
蘭花花就在這水溝邊兒上,種了一溝簿荷。
這簿荷可是個好東西,圓圓的葉子,就像一頂小小的撐開的傘,青青翠翠的,直逼人的眼。
滿院都是簿荷的清涼氣,就因為有了這氣味,蘭花花家的籬笆院里,從來沒有進過蚊子。
所以,馬大慶才能睡得這么安穩。
籬笆院太小了,左邊是葡萄架,右邊是幾畦蔬菜,麥秧秧只能堆在院子的中間。
這樣看起來,顯得比房子還高。
麥秧秧拉回了家,那顆懸著的心,才算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一年的生活算有了保障。
“閨女啊!累了幾天了,麥秧秧也拉回到了院子里。
今天,咱爺三個要大吃一頓,補養一下這身子骨。”
老蘭頭說著,從葡萄樹架下,捉了一只肥肥胖胖的蘆花雞,拿到水井邊宰了,洗的干干凈凈,又把雞毛,雞苦膽一堆雜碎,埋在了樹根根上,也算給葡萄樹施了肥。
蘭花花又從壇子里摸出了十來個咸鴨蛋,從雞窩里摸出了五六個雞蛋。
蘆花雞燉了湯,雞蛋打成了荷包蛋。
咸鴨蛋煮熟了,切成了月牙兒,擺在盤子里,就成了點綴,引人食欲。
再采一碟簿荷尖兒,拌上精鹽,灑上幾滴小磨香油。這又成了一盤菜。
摘幾條黃瓜,采幾個熟透了的西紅柿,洗凈了放在飯桌上。
不用出籬笆院,天然的食材,一個小小的飯桌兒,怎能放得下?
老蘭頭又從床底下拿出來了幾瓶“醉滿樓”。
這是馬大慶迎娶蘭花花時,送給老蘭頭的禮物。他一直不舍得喝,存了起來。
日暮西山的時候,倦鳥歸林。小村里家家戶戶都飄出了炊煙,大人孩子們也都回來了。
今夜月兒圓,月光下的人們談論著今天的勞動,你割了多少地的麥子。
他家又點了多少地的苞谷,誰家是個懶蛋,麥子還沒有割完。
最歡樂的還是那些小娃娃們,他們有的在明亮的月光下,玩玻璃球兒,有的在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