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花抱起麥秧秧,舉過頭頂,用力地朝檁條上摔著。
金燦燦的麥粒兒便飛濺開來,漸漸地落成了一堆,有的麥粒兒落在了葡萄架下。
有幾只老母雞在這兒走來走去,它們早吃的飽飽的,對著麥粒兒熟視無睹。
幾只老麻鴨也扭著屁股,從蘭花花身邊走過。
它們也對麥粒兒也熟視無睹,他們急著走出籬笆院,去老龍河里面游泳。
雞們,鴨們都吃得飽飽的,就連房檐下的麻雀,也不在啄麥粒兒。
這是個豐收的季節。
蘭花花和父親摔著麥粒兒,亮晶晶的汗珠兒不時地從臉上滾下來。
馬大慶也摔,摔了不一會,他就停住了,
“花花,幾天沒回供銷社了,我要回去一趟。”
蘭花花知道他舉的胳膊疼,就笑,柔柔地說,
“你回去吧,還是工作要緊。”
馬大慶聽了,急忙騎著自行車就朝山下飛奔。
大丑看見了就喊,“喂,馬主任,大忙季節,朝外走,忙也不幫一把,是不是個爺們兒。”
馬大慶就笑,笑的無聲無息,特別尷尬。
看著馬大慶走了,大丑又遠遠的在后面吆喝了一嗓子,
“馬主任,放心吧,等我輾完麥子,我就牽著毛驢去幫忙。”
“好嘞,回頭請你去喝酒。”馬大慶應了一聲。
周建國正在旁邊,拉著大牯牛輾麥子。
經濟決定實力,周建國是貨郎,每天走街串巷的做生意,有錢。
大蛄牛力大無比,拉著碌碡滿場兒轉圈,就像大人拉著空板車,十分悠閑輕松。
他見大丑調侃馬大慶,就發笑,
“人家摔麥秧秧,你牽著毛驢去幫忙。
毛驢會摔麥秧嗎?想的倒美,還不是想吃蘭花花家的飯,人吃飽,驢也吃飽了。
這人呀,可不能貪便宜哦。”
大丑只是笑,他可不想和周建國頂嘴兒,他欠了周建國一盒煙錢,三年零四個月了,還沒有給他。
周建國又不好抹下臉去要,只好常常旁敲側擊。
大丑也有他的辦法,裝聾作啞,王顧左右而言他。
“哎,建國叔,聽說老龍河里有一只大王八。
被人捉了上來,你看見了嗎?”
周建國搖頭,“甚哩?甚嘿?俺咋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嗎?就站在我附近,牽著一條大牯牛,和我干仗呢!”
周建國這才反應過來,“你娘的大丑,又來調侃你叔,是不?”
大丑只是笑,不再言語。
大丑的左邊是周建國,右邊就是碎嘴婆。
碎嘴婆的兒子老公,都在外面工地上干活。
他們不想返家,回來一趟來回的路費,就抵得上一畝地的麥子。
打工人在外邊掙錢多不容易啊,這錢金貴著呢,得算計著花。
碎嘴婆一個人,自力更生。
碌碡她拖不動,就用了一個小小的石碾子,麥秧秧攤的簿簿的,用繩子拉著,慢慢地走。
瘌痢頭右手拿著幾個大口袋,左手拿著一桿秤,站在樹蔭下看著。
瘌痢頭在等碎嘴婆還他的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