瘌痢頭見稀飯還有小半碗,老頭又扭身去夾油條,連忙起身去抓飯勺,他想把碗里添滿。
誰知,瘌痢頭快,油條老漢更快,老漢一回頭,用夾油條的大長筷子猛地敲了一下稀飯鍋。
“呯”,地一聲響,鍋里的稀飯蹦了出來,差點燙著瘌痢頭,唬的他急忙閃向了一邊。
一屋子的食客都朝這邊看。
“你走吧,一根油條錢,喝了五碗稀飯,你連煤火錢都不夠。
你要是個乞丐,我白送給你,我心里樂意,那叫善良。
可你拿著錢來了,這叫買賣,你喝個三碗兩碗還不中嗎?
死命地喝,撐死了咋辦?我還脫不了關系呢?”
賣油條的老漢虎著臉,一字一句的說。
“開飯店還怕大肚子漢。”有人打趣。
瘌痢頭理也不理老板,埋著頭,把手里的半碗稀飯喝完,還不忘舔舔碗底兒,才一抹嘴,挺著肚皮,背著雙手走了出去。
這弄的賣油條老漢很尷尬,
“這人,臉皮咋甚厚呢?”
瘌痢頭背著麥子,走不多遠,看見了蘭花花,高興的像啃了個燒雞,連忙把麥子扔到了蘭花花的板車上。
輪到蘭花花了。
檢查員用一根锃亮的空管子朝每個袋子里都捅了一下,再拔出來,管子里面就有了一撮麥粒兒。
檢查員仔細地撥動著,看看有沒有霉粒,癟子,檢查過后,檢查員很高興,
“不錯,不錯,過。”
下一關是檢查水份,另一個質檢員抱著一個小盒子,上面連著一根小鐵管。
小鐵管朝袋子里面一捅,那小盒子上就出現了麥粒的濕度,特別神奇。
檢查結果,蘭花花家的麥子屬于最好的甲等。
既然瘌痢頭的麥子在蘭花花的板車上,當然也輪到檢查了。
質檢員連儀器也不用,用手一抓,那麥子潮乎乎的,
“不行,讓你說,這麥子能入倉嗎?”
“你說能入就能入。”瘌痢頭頭一硬,滿不在乎地說。
“我說不能入,你拉走吧。”
“拉走?這不是我的板車呀,我是扛來的。”癩痢頭有點不情愿。
“你不然找個地方曬曬去,可不要在這兒耽誤事。”后面有人不滿意了。
“這人看著就是一個潑皮,燒不熟的主。”
無論多么難聽的話,瘌痢頭都能聽下去。
這可不是他有肚量,而是他無可奈何,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講理又沒理………
可糧站的質檢員,可不管這一套,直接撿起瘌痢頭的麥子,扔到一邊,
“下一位!”
一個瘦瘦的小伙子便樂不可支地跑上前去。
癩痢頭沒辦法,只得扛起麥子找地兒晾曬去了。
大丑也在路邊排隊,看見瘌痢頭的麥子被退了回來,嚷道,
“你個懶蛋,就不能把麥子曬好再來嗎?”
“這是碎嘴婆賠我的麥子,她不曬,礙我啥事?”
癩痢頭一邊說,一邊扭頭就跑,他知道,自己這回又拖了全村的后腿兒。
大丑是村頭,他可不敢給村頭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