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的汽水廠,設備跟不上,喝了老有人冒肚。
這不他帶來了兩百瓶氣水兒,總共才賣了二十瓶左右,卻有六個人,拉稀拉的提不上褲子,來找他討要醫藥費。”
周大山聽了只是笑,他巴不得這樣的氣水兒越多越好。
有人冒肚,就有人來照顧他的生意,心里這樣想著,他卻安慰著馬大慶,
“這世界上有許多事兒,你左右不來。
就像太陽東升西落,天旱久了就要下雨,一切只有順應自然。
喝了氣水兒,有點冒肚,說明他們的抵抗力不行。
有些人呀,就是喝口涼水也冒肚,這怨不得你。”
周大山這只老狐貍,即安慰了馬大慶,又遂了自己的心愿。
但安慰歸安慰,管不了一分錢的事兒,馬大慶,一想起父親電話里的哭腔,心里就忐忑不安。
父子同心,也許父親那種絕望的心情,馬大慶己經深刻的體會到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趕回天堂市,在房產抵押的紙上,簽上名字,捺上手印,以救父親的燃眉之急。
這老天也真是他媽的日怪,半夜那么大的風雨,等到了三更天,那雨就歇了腳兒,風也停了,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又掛在了天空上。
馬大慶看大嬸兒脫離了危險,正在熟睡,不忍心打攪她,就悄悄地出了門兒,回到了蘭花花的籬笆院。
那只叫黑子的土狗,跑了過來,在馬大慶的褲腿邊蹭來蹭去。
馬大慶輕輕地摸了摸黑子的狗頭,小心翼翼地走回了屋子。
蘭花花在沉睡,老蘭頭也在沉睡。
馬大慶睡不著,索性又走出了院子,就在小學旁邊溜達了起來。
小學旁邊的那條山路,多想他的人生啊,彎彎扭扭坎坎坷坷。
一頭連著大山,另一頭連著山外。
不知不覺地,日頭出來了,蘭花花也走出了籬笆院,她挎著一個小小的竹筐兒,想去河邊拔幾個水蘿卜。
馬大慶連忙走過去,“這么涼的天兒,起這么早。”
蘭花花沒說什么,她剛挽著馬大慶的胳膊,忽然又彎下了腰,
“大慶,孩子又踢我了。”
“唔,今天是個星期天,我干脆帶你去市里撿查一下。”馬大慶說。
………
一串鈴鐺聲傳了過來。
老德順正坐在毛驢車上,那頭灰色的小毛驢,脖子下剛拴上了一串金色的銅鈴鐺。
小毛驢走過的地方,灑下了一串叮叮當當清脆的鈴聲。
“早啊,老德叔,去哪兒?”
“下山。”
“好哇,捎我倆一下。”
老德順連忙停住了毛驢車,蘭花花坐在了車里的稻草上,背靠著車幫。
你別說,這毛驢車坐起來還挺舒服的。
“駕,吁,駕。”
老德順熟練地趕著馬車,小毛驢邁著輕快的步伐,叮叮鈴鈴地向山下跑著。
一棵棵大樹,粗壯的,瘦骨嶙峋的,弱不禁風的,都飛快地向身后散去。
“啪,”老德順甩了一個響鞭,扯著嗓子唱起了喊魂腔,
“石榴長在半山腰,想吃石榴夠不到。
你說心焦不心焦,心焦不心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