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市里的汽水廠一定出事了,如果在平時,這天大的喜事,馬三爺肯定屁顛屁顛的早就跑來了。
老蘭頭回來的第二天,馬大慶就連忙出了旮旯村,他先回了供銷社,簡單地把公務處理了一下。
然后又坐上了雁拔毛的大巴車,只奔市區而來。
家里的房子是回不去了,幾個月前,就用它抵押貸了款,馬大慶直奔汽水廠而來。
結果,來到了汽水廠門前,更令馬大慶失望。
一把大鎖緊緊地鎖著大門,不見一個人影兒,馬大慶特別納悶。
他沒有辦法,只好來到了街道居委會。
他的母親劉居委在哪兒工作,估計還沒有下班,可惜,馬大慶站在門外,看遍了幾間辦公室,都不見母親的影子。
一個女人走了出來,馬大慶認的她,這是媽媽的的同事,劉阿姨。
“劉阿姨,我媽呢?怎么不見她在這兒上班。”馬大慶問。
“你媽啊,上個月就辦了病退。怎么?她沒有跟你說呀?”劉阿姨奇怪地問。
馬大慶只好吱唔了兩句,就辭別了劉阿姨,倉皇地走出了居委會的大院。
“我爸去哪兒了呢?我媽又為什么辭職呢?”
馬大慶滿腦子的疑問,只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
多么熟悉的街道啊,兒時,他曾經無數次地走過這條街道。
那高架橋,灰白的樓房,還有那座百貨大樓,好像并沒有什么變化。
變化的只有這公路兩邊的梧桐樹,以前芊芊細細的,就像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打著一把小小的油紙雨傘。
才十來年的功夫,這梧桐樹一個人就抱不過來了。
而且樹冠長的異常茂盛,兩邊的樹冠長的接觸到了一起,這就形成了一個綠色的大傘,把這條公路罩的嚴嚴實實的,估計就是三伏的艷陽天,也鉆不下來一絲陽光。
不知不覺地,馬大慶的面前又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小煤渣路,路的兩邊,還是那種烏黑發臭的污水溝,雖說是冬天,依然有氣味,只是小了一些罷了。
這是自己的老院,自己在這兒住了十幾年,度過了童年,青年,馬大慶想著,不由得一陣心酸。
院里有人出來,馬大慶連忙扭過臉去,他怕是以前的老鄰居。
那人走過了馬大慶的身邊,望了望馬大慶,沒有吱聲。馬大慶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陌生人。
又有幾個人拎著菜,拎著面粉從馬大慶身邊走過,這是回大院的人。
沒有一個人搭理馬大慶。
馬大慶這才發現,院子里住了很多的陌生人。
而對于大雜院的陌生人來說,馬大慶就是一個陌生的過路人。
才多長的時間啊,一個多月的功夫,馬大慶就感覺到了老院子的陌生和無情。
馬大慶心里一酸,不禁落下了淚。
“老泥鰍呢?”
馬大慶想著,又往前走了幾步,尋找老泥鰍的草棚棚。
草棚棚沒變,老泥鰍的修自行車工具,補鞋機,還有算命的桌子,都在哪兒好端端地擺著。
老泥鰍還是穿著長袍大褂,戴著瓜皮小帽,正在那兒補鞋子,旁邊坐著一個年輕的婦女,大概是補鞋的人。
“泥鰍叔。”馬大慶叫了一聲。
老泥鰍沒有絲毫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