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包里的錢也不多,一塊五毛的都有。
王婆蹣蹣跚跚地也來了,拄著一根細細的竹竿當拐杖。
蘭花花見了,連忙騰出地兒,讓王婆坐在床沿上,一面端起床邊的一碗紅糖水,遞給了王婆。
王婆一飲而下。
喝了水的王婆嘆息不已,作了這么多的媒,那些人見了王婆,走迎面話也不說一句。
有的好一點,不過點一下頭而已。
這就像擦腚紙,用的時候,把你拿在手心里,不用了,就扔進了廢紙簍。
“哪有像你們這樣好的兩口子,又有工作,又體面,還會辦事兒,見了我,親熱的不得了,把我當成了真正的親戚。”
王婆說著,一顆渾濁的老淚掛在了眼角上,她連忙用衣袖擦了擦。
側屋的人多了,就有些熱,特別是空氣污濁,蘭花花一邊和王婆說著話,一邊推開了一扇窗戶。
“花花,不能這樣,剛生過孩子的女人,氣血虧損,沒有三五個月,恢復不過來。
窗戶開的這樣大,那風濕侵入了身體,就得了月子病,不容易好的,老遭罪了。”
王婆這樣一說,蘭花花急忙關上了窗戶,只留一個細細的縫兒流通空氣。
來的婆姨們越來越多,王婆便站起來告辭。
臨走,王婆那從枯樹技般的手,伸進內衣口袋里摸索了半天,
“咳,花花,我歲數大了,老頭子又死的早,無兒無女的,憑著那點地活命,手里也沒啥錢。
這不,我翻了箱底兒,翻出了兩個老貨,就給草垛兒吧,保他無病無災的長命百歲。”
王婆說完,把一個小小的皺巴巴的紅紙包放在床沿上,就朝外走。
“王嬸,你先在外面候著,等喝了羊肉湯再走哈。”蘭花花喊了一聲。
“不了,歲數大了,這兩天腸胃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王婆掀開門簾,又蹣跚著朝外走。
一屋子的人看著王婆掏紅包,感覺到特別的稀奇。
這王婆,一斤鹽能吃兩年,一分錢的大子兒,看的比磨盤大,過年時,割了半斤豬肉,能吃到第二年的八月十五。
村里家家戶戶安上了電燈,只有她和癩痢頭還點著煤油燈。
瘌痢頭是不想用電,嫌棄糟蹋錢,對他來說,有錢不如買只燒雞,香香腸胃。
而王婆,確實沒錢安電,就是有個頭疼發熱的,她連買藥的錢也沒有,只有硬扛。
她還有錢發紅包?鬼才相信,說不定是幾枚一分錢的硬幣,也未可知。
大丑的婆娘梨花也來了。
因為蘭花花和她是干親家,她顯的特別大方,拿出了五元錢,為了讓蘭花花看到,她特意弄破了紅包,露出一個五塊錢的角角。
梨花見一屋子的人盯著王婆的紅包看,也覺的好奇,伸手就揭開了紅包。
破舊的紅紙上,靜靜地躺著兩枚暗黑的銀元。
蘭花花一下子怔住了,全屋的人鴉雀無聲。
“聽說,一塊銀元能換一頭牛兒。”梨花咽了口唾沫說。
“真沒想到,王婆還有這老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