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臨走時,給我留了一萬元錢,我這又買摩托車,又還欠帳,又贖房屋。
東西是有了,這一萬元也被我糟蹋的還剩一千多元。”
劉居委坐在沙發上,若無其事地磕著瓜子,馬三爺的決定,她從來沒有反對過。
蘭花花坐在沙發的另一頭,逗著草垛兒玩,馬大慶呢?剛買了一塊花布,正在朝電視機上蓋,這玩意兒怕臟,具說從縫隙里鉆進了灰塵,就影響壽命。
“我決定,向雜技節捐獻一萬元錢。”馬三爺說。
蘭花花嚇了一跳,從小到大,蘭花花還沒見過這么多的錢,她在旮旯村的時候,鎮里開了個“致富”宣傳大會,邀請萬元戶上臺介紹致富經驗。
旮旯村里,也出了一個“萬元戶”。
只可惜,是假“萬元戶。”
旮旯村里沒有一個屬合條件的,大丑是村頭,他找到了周建國。
周建國當時是旮旯村第一個做生意的人,成天用板車拉著小商品,搖著撥郎鼓游走四方。
大丑給周建國算了一筆帳,家里六畝地的梯田,一年能打多少稻子?一頭老母豬一年下一窩崽,又能賣多少錢?最后連家里的八棵大楊樹,一棵老柿樹,三只老母雞也算上,才湊夠了五千多元。
大丑說,“四舍五入,五千多元就是一萬元。”
周建國成了“萬元戶”,一時在當地引起了轟動,老鴰坡,凌云渡,還有三岔鎮,都知道了大名鼎鼎的周建國,一時風光無限。
他兒子才剛滿十八歲,說媒的往來不絕,用周建國的話說,就是踏破了門檻兒。
……………
而現在,馬三爺說要捐獻一萬元,這可是白嘩嘩的真金白銀啊,蘭花花不敢想了,她一想就腦殼痛,這得流多少汗水,種多少苞谷啊?
蘭花花把征詢的目光望向了馬大慶。
馬大慶若無其事地把桌子擦的干干凈凈,又把電視機放在了桌子當中,蓋上了那塊花布,這一蓋,就蓋出了喜感,咋看咋像一個羞答答的新娘。
蘭花花看了,不禁“撲哧”一笑。
“大慶,花花,你倆有沒有意見?”馬三爺問。
“我,我,不知道。”蘭花花低下了頭。
“噗通!”草垛兒不合時宜地拉出了便便,蘭花花連忙抱起耳子朝外跑。
“首先,這一萬元錢你從哪兒出?”馬大慶終于發了話。
“我手頭有一千多塊錢,其余的從銀行貸款,只要產品打出了知名度,這白嘩嘩的汽水,就變成了金山銀山,倉庫里的汽水堆多高,那鈔票就有多高。”馬三爺描繪著他的宏偉藍圖。
蘭花花抱著草垛兒進了屋,這孩子,也許是水土不服,不知怎么搞的,老是上吐下瀉。
“怎么樣?”馬大慶問蘭花花。
“草垛兒屙的都是白沫沫,在大山里,壯的像頭牛,來到城里,卻弱的像頭羊。”蘭花花說。
“那,咱們明天回去。”馬大慶說。
蘭花花點了點頭。
馬大慶又扭頭轉向了馬三爺,“爸,關于你捐獻一萬元的事,你斟酌著辦吧,畢竟,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都在上面綁著呢,不讓草垛兒長大了,拎著打狗棍要飯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