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道路太難走,高低不平的,還有石子,磚塊。
馬大慶害怕摔倒了,干脆推著摩托車慢慢的走,蘭花花抱著兒子在后面跟著。
在一個拐彎處,他又看見了大丑。
大丑穿著嶄新的翻毛大皮鞋,牽著一條大狼狗,正在那兒橫眉立目的罵人。
大丑和三拐子是鄰居,但兩人有過節,在武校學武的時候,三拐子用板磚拍暈過大丑。
三拐子歲數大了要娶老婆,今年特意把家里的土坯房扒了,要翻蓋成帶挑檐的磚瓦房。
扒了房子,三拐子就在旁邊搭了一個塑料棚子住在里面,整個院子里一片狼藉。
檁條,倒塌的土坯塊,還有鋤頭,打藥筒,水缸,糧囤,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要蓋磚房,當然少不了磚塊,今天一大早,三拐子就去了山下,讓毛驢車拉了一萬多磚回來。
既然院里沒有空隙,三拐子就讓把磚塊碼在了路邊。
十來輛毛驢車的車主,都在忙著碼磚塊,沒有想到,磚塊才碼了一半兒,大丑出來遛狗了。
這就影響了大丑的出行,大丑心里就特別地不爽,他老想抽空兒報那一板磚之仇。
“你丫的,這路是你自家的?不讓走了是不?”大丑質問三拐子的父親。
“讓走,讓走,這地兒是大伙兒的,我們就暫時用一下,等蓋好房子,地兒就挪出來了。”老拐子膽小怕事,他慌里慌張的向大丑解釋。
“我不管你蓋房不蓋房,這些磚塊,你立馬給我挪走,不然我給你推倒。”大丑恨恨地說。
三拐子就站在旁邊,平整著土地,他本來想跟大丑說幾句好話,緩和一下氣氛。
他見大丑這種態度,不由得也犯了驢脾氣,
“我就把磚堆在哪兒,我不挪,你咋的啦?這又不是你自己一家的。這是公共場合,大伙兒都有份兒。”三拐子也氣憤的說。
“你不挪是不?別給你臉不要臉啊。”大丑說著,一連堆倒了兩摞磚。
剛出窯的磚,摸著還燙手,還沒有完全冷卻下來,大丑一推,嘩啦啦地倒下了一片,摔碎了不少。
這一下,把拉磚的車夫都驚住了,嚇的不敢再把磚從毛驢車上面卸下來。
眼看著自己掏了大貴價錢,跑了這么遠的路,剛到家就碎了這么多,三拐子特別的心疼。
就這樣。一個得理不饒人,一個是當仁不讓,兩人站在路邊吵起架來。
大丑牽著狼狗,臉紅脖子粗的,憤怒的亂吼亂叫,那條狼狗掙的鐵鏈咔咔響,也拼命地作預撲狀,嗚嗚地發著狗威。
三拐子手里拿著鋤頭,也做出一副拼命的架勢,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村里人一看又是大丑,都嚇得躲得遠遠的,有幾個膽大的就站在自家院前看,沒有一個敢上前去勸阻。
馬大慶瞥了一眼,他又看見了歪瓜,歪瓜穿著一件破夾襖,戴著一頂破氈帽,正歪著頭,拾掇著被大丑推倒的磚塊。
“歪姨夫,你又來送磚了,累不累,渴不渴?”馬大慶問。
大丑正吵的起勁兒,一見馬大慶過來了,當時怔了一下。
也許剛才吵架太投入了,他沒有聽見馬大慶說的話,他以為是在向自己問好。
大丑連忙架也不吵了,又喝住了拼命向前撲的那只大狼狗。
“馬,馬主任,你來啦。”
大丑看著馬大慶衣著光鮮,又推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就知道。馬大慶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