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華把大伙請進了院子。
蘭花花這才發現,張其華原來是個“土財主”,這家伙家底太殷實了。
兩進兩出的大院子,前院是三間青磚大瓦房,后院也是三閘青磚大瓦房,還用白石灰抹了縫兒,看起來又寬敞又干凈。
前院的左側,用蘆葦搭了一個草棚棚,那草棚棚下有兩個大鍋,里面正冒著熱騰騰的熱氣,一些肥肉在里面打著滾兒翻騰著。
一個絡腮胡正在朝灶堂里塞木柴。
張其華便領著大伙看他的油鍋,那絡腮胡是張其華的工人。
蘭花花看了絡腮胡,身上裏了一塊舊氈布,上面花花綠綠的,一片油漬又是一片油漬。
劉凡忠說,“真沒想到,你家這么有錢?還請的起工人。”
周俠也說,“就是呀,就是呀,這么大的鐵鍋,一天能練多少油?乖乖吔,這不得了。”
張其華得意地笑了笑,“這鍋啊,不頂用,一年少說也得換個三五個。
現在練油,到了冬天,還要用它熬油做蠟燭,一年四季,不得閑空,這多虧了我婆娘能干。
他娘的,三五個貨主連連催貨,這不,今天是大喜日子,嫁女兒也不能耽誤開工。”
劉凡忠又說,“家底厚實不厚實,單看工人身上的氈衣就行了。
單看那上面的油灰,刮下來,估計炒三兩次菜,完全沒問題。”
這一說,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張其華謙虛地說,“哪里哪里?蘭老師家也是貨真價實的大財主,人家一捐就是一萬元。”
蘭花花被說的不好意思了,連忙說,“俺家公公雖說捐了錢,但那是綢緞被子蒙雞籠,外面光亮里頭窮。”
這也許是世間的老規矩,有了資本,當然要在同伴面前擺。
同伴一夸獎,張其華就飄飄然,于是,他又領著大伙去后院看他的倉庫。
一路上,蘭花花被熏的暈乎乎的,胃里的東西老是朝上撞,蘭花花使勁地咬著牙,繃著嘴,才沒有吐出來。
進了后院,張其華的女兒正坐在正屋里,這是個胖乎乎的女孩,白白凈凈的,又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頭上還插了幾朵塑料花,顯的又喜慶又耐看,看了大伙進來,她害羞地低下了頭。
“山杏,怎么不給大伙說話?”張其華說。
蘭花花看那嫁妝,有四方桌,抽屜桌,還有四把靠背椅子,還有綢緞被子,盆架,雜七雜八的,從屋里擺到了房檐下,就知道張其華沒少下本兒。
“這么多的嫁妝。”劉凡忠有點吃驚。
“沒辦法啊,我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女兒是老大,掙了這么大的家業,手心手背都是肉,決不能厚此薄彼。”張其華淡淡地說。
張其華的倉庫在后院的左側,也是個草棚子,大伙來到這兒一看,三間棚子下,碼滿了貨物。
練好的油脂都裝在簿膜袋里,碼在左邊,那些油脂裝在編織袋里,碼在右邊。
五六個人正在把油渣朝三驢蹦子上裝,蘭花花認的拉貨的人,這是個養魚專業戶,因為牙長,大伙都叫他個牙包天,常在鎮上賣魚。
大伙走到棚子外面,忽然,周俠一聲驚叫,只見地上白嘩嘩的一片,向潮水一樣滾過了門檻。